李元見他注意到自己,多年未見的興奮沖擊他的心靈,一時,他忘卻身外之物,加快了步伐。
他的步伐愈快,橋抖得也愈劇烈,直至最後他的上岸,橋逼近九十度的搖擺趨勢。
李元哪有心關心這些多餘的事物,他的腦中,沒有什麼比擁抱多年未見摯友還更令人興奮的事情了。
可當他真實的擁抱了摯友時,他擡頭,隻望見摯友一臉驚恐的目光。
這是他第一次在佘行的眼眸中看出驚恐,新奇的感受指引他順着對方的目光望向身後。
頭顱擺動的間隙,他仿佛觸發某個開關,孤島破音嚎叫,萬鳥逃竄。
周身事物亂成一鍋粥,好似奪冠的舞台。
萬物都在慶祝獨木橋上的少年——他渾身沾染勝利的血液,臉上不可置信地木讷勾引唇瓣,吃驚張開。
隐隐露出的幾顆牙齒皆受血液的洗滌。
李元盯着應知舟的面龐,一時竟被吓得麻木,眸光不自覺地向下掃視。
纏着繃帶的脖頸不知何時扯開一道口子,争相逃竄的血液覆蓋血肉的狼狽,這應是那出血口了,李元心想。
他張了張嘴,半天隻吐出四個字:“不要……這樣。”
海風,又回來了。
佘行推開緊緊相擁的李元,比火箭還快的速度趕在海風帶走少年前接住了他。
應知舟被帶上了岸,彼時,衆人圍成一團。
“這是把冠軍讓給美國的boat吧!”
“啧。”
……
李元的車裡有急救包,他取的也很快,至少他回來時,應知舟還睜着眼。
佘行抱着應知舟坐在孤島的中央,那裡大樹将衆人的慌亂遮得嚴嚴實實,他細細地拿着鑷子夾取少年脖頸的血塊。
血塊夾完時,去調監控的經理也回來了,他說
“橋走一半時,他彎着膝蓋,脖子和扶繩齊平,後來橋搖晃的幅度變大,他的身體一直靠着麻繩,脖子也挨在麻繩上,他或許是害怕,怎麼也直不起腰來,害得脖子一直和麻繩磨,磨成這樣了。”
佘行瞥向經理,經理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半晌
李元率先出口道歉:“抱歉,是我太激動,忘記顧慮他了。”他試圖遮掩言語下的顫抖。
佘行的目光回落到他身上,李元害怕地全身僵硬,此時壓根不敢瞧向他。
佘行也沒太過關注他,他掃視一圈孤島,最終抱緊了躺在他懷裡的應知舟。
他又一次咬緊下唇瓣,吐出的言語飽含了然一切後的心酸與無能為力。
“對不起。”
應知舟不說話。
……
應知舟脖子上的傷不是很嚴重,落在身上的血滴也隻是分布廣泛,本人還可以走可以說話。
但不過,一整個下午,即使面對許久未見的搭檔,他也沒怎麼說話。
佘行識趣地不去煩他。
許久未見的兩人,就幹坐在孤島的沙灘上,面對着殘陽,嗅着海風的潮濕,享受僅對方給予的自由。
“我沒想過他會背叛我。”
臨别之際,應知舟送給佘行一個擁抱。
擁抱很短,就應知舟一句話的時間。
擁抱也很長,應知舟走後半晌,佘行也還在面朝他的背影。
應知舟提到的那個他,隻可能是李元,但不可能隻有李元。
哪有人的脖子纏着繃帶也會被麻繩磨爛。
應知舟隻是為他着想,所以才沒敢說真相。
……
佘行回國的第二天晚上,喝了個爛醉。
他的交際圈太廣,列表上下各個階層的人都有。
可他的交際圈也是如此的狹小,翻遍每個人的姓名,他竟找不出一位能陪他宿醉的朋友。
于是他打開了窗,與湖風共飲杯酒,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