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漏了了一半的液,但不影響使用,另一半仍可以亮屏。
一個請五十号人喝星巴克的人,舉着漏液的手機,蹲在亮黑深夜中空無一人的院子,撥通了手機置頂的号碼。
電話接通的很快,對面也很快有了聲音。
“哥…哥?”
電話有延遲,對方原本是想喊行哥,卻因為卡頓與延遲,省略了行,重念了哥。
佘行即使明知這非用心之舉,卻在聆聽到對方一聲哥哥時,周身刹那冰徹。
應知舟那邊顯然也因為卡頓,聽到了自己喊的那聲哥哥,他沉寂半晌,不再有下句。
佘行等了他一分鐘,确認對方未打算下言後,他嘴角不受控地揚起一道弧度。
“嗯。”佘行扯了下領口,又含了口煙在嘴裡。
“你吸煙了?”
鬼知道在說這句話時,應知舟害燥得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整張臉,險些逼的他窒息。
另一邊的哥哥舒緩呼出一層煙罩,低沉暗啞的嗓音通過網線的傳遞,多了幾分要人命的磁性。
“沒聽清,再喊句?”
感覺上頭,佘行不經意挑逗,不料對方本就不是個耐逗的料,他這一句,又差點把人逼窒息。
“不要……”應知舟含糊嘀咕,話裡話外皆透露着不該屬于這個年紀的羞澀。
他仿佛重回五年前分别時的boat。
“我今天下午給你們送了蛋糕,你吃了嗎?”
“每樣都淺嘗了口,倉鼠紙杯吃得最多。”
“怎麼樣?”
“奶油更絲滑,更甜些……”佘行欲再誇幾句,應知舟驟然打斷他。
“我問的是吃後你的感受。”
佘行輕笑出聲,笑容可掬:“很開心,若比喻食物為聲音,那真是如聽仙樂……”
應知舟又一次打斷了他。
“那為什麼抽煙。”
極限的跳轉話題,殺得佘行一時半會想不出來個理由,他傻傻呆愣原地,半晌不得回神。
耳畔泉水淌流,潺潺流水仿佛滾進他的耳蝸,最終,水流的窒息激醒他,思索不過三秒,他如實招來。
“看到了自己不願釀成的結果,心累愧疚。”
應知舟那邊沉默半晌,隻隐隐有電流聲刺耳。
佘行盯着僅有半部分正常的手機屏幕,似乎在通過熒光屏幕,隔空瞧着對面人驚慌失措的模樣。
他等了良久,等至眼前的煙圈散去,世界重新聚焦他的臉龐。
對面此時驟然傳來黏糊糊的男聲
“哥哥。”
能聽得出來對方在壓制聲音,但卻因為緊貼手機話筒,佘行從來沒有這麼聽過應知舟這麼大聲地喚他。
他猛的狠吸煙蒂一口,後如天性釋放般,他的容貌在天地間再次失真。
對方的嗓音也随他在煙霧中的失真破開沉寂的牆。
“有我,不要傷心。”應知舟吸了吸鼻涕,繼續道“等我哪天聞習慣了煙味,我們一起抽煙好嗎?”
……
兩人陸續聊了半個鐘頭,期間佘行手中的打火機再未響,通話也在應知舟一聲驚吼“手機沒電了!”中挂斷
佘行最後垂眸凝視地上躺着的白煙,打算上樓取個清掃工具下來,毀屍滅迹。
佘行剛走沒多久,經理辦公室的門也開了。
高述小心翼翼地從辦公室裡出來,除過開門聲,再無多餘的一點雜音。
他居身門前,遠觀少年從安全通道上去的身影,一言不發。
高述從衛生間裡拿來清掃工具,走到少年方才休息的噴泉邊,掃淨了地上的煙尾。
默默幹完一切的田螺高述,剛打算返回衛生間,卻在轉頭間瞧見,當事人居身一樓候客廳前,細細打量着他。
兩人相隔幾米卻好似隔了一個海,高述無法看清他面中的神色,隻頓覺渾身悚然。
未禁住陰森的揣測目光,高述先言,占領主動權。
“少抽煙,對身體好。”
佘行淡嗯了聲,不把對方的話放心上,轉而挑起另一個話頭:“你接待的應知舟?”
高述走至他身側,斜眼察言觀色,最終,他垂眼。
“外面冷,會客室說。”
幾乎在兩人剛踏進門檻的一刻,高述一五一十地道出。
“我用救他的幌子掩蓋了他之前出的那些意外。”
佘行接過他手中的掃把和簸箕,沉默不語。
高述緊抿下唇,額頭川字愈發深奧。
“容我冒犯一問。”他擦了擦眉頭間的汗珠,假意笑笑“你現在還想殺了應知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