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想殺了他?”佘行意味深長地搭上經理的肩身“高老師這樣說可就冤枉鄙人了啊。”
高述開空調的手一顫。
冷風拂面,佘行頓覺臂下的身軀更涼了幾分。
對方幾乎以一種不可置信地凄涼眼神與他對視:“不是你說讓我們挑好時機下手嗎?”
佘行放下揚起的嘴角,冷淡的面龐看得高述心中再度崩潰。
“你掏錢威脅我們服從你的命令,我們照做了,現在你又翻臉不認人,你什麼意思!?”
他擒着青年外套領子,手指間愈發使力,幾度使他的手指滑下柔軟的布料。
在高述怒瞪的目光中,青年眸子黯淡冷冽,如當夜的晚風,又如刀割過他的心。
眼前的青年微微張開口,蒼白的唇瓣不緊不慢地移動。
“你以為應知舟傻到看不出你的浮誇演技?”佘行挑釁地凝望他:“高述,我給了你想要的一切,你自己摸着良心覺得,我對你的付出,與你對我的回報成正比嗎?”
高述無言以對,吃驚的雙眸漸漸松懈,羞愧地眼皮塌了下來。
他松開青筋暴起的雙手,飽含歉意地朝他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是我沒有自知之明,冒犯了。”
佘行搖頭,轉而溫馨提醒道:“你最近狀态有點差勁。”
夜晚太黑,廊燈也不夠亮,兩人肩身相挨,他卻仍無法看透對方的眸光。
“我是不想見他活着。”佘行自願給他一層台階下“但現在的我不是。”
“就這樣活着挺好的,陡然抛棄如今的幸福,遠奔虛無的極樂世界,這樣也太不理智了。”
“我想讓他死,隻是想讓他死在世界愧對他的那些個日月裡,和我一起,共同迎接天堂的黎明。”
高述的睫羽随青年的語調顫栗,青年不繼續了,他的眼球重新聚焦。
他是除佘行和應知舟以外唯一一個了解雙方原生家庭的人。
對于佘行病态的想法,他不感到一絲驚奇,更多的反而是平靜。
他喟歎着,以父親的言辭與口氣,規勸:“死亡很疼,很可怕,應知舟不怕死,你一個常人又怎麼可能不怕?”
佘行握緊了拳頭: “他是正常人。”
“……”高述又一次歎氣“别這樣對他,你太愛他了,已經有點病态了,你因為自己憎恨這對應知道悲苦的現實,就想拉上他一起逃避,佘行,愛人不是這樣愛的。”
“所以他的不幸福都是我的錯?”佘行冷笑一聲“老師你的意思是,我想讓我們自由,是因為我的自私,他的不幸福,是因為他沒有遇到良人?”
高述愣了,他沒想到佘行會曲解他的語言,一時傻傻站在原地,不知該講些什麼疏導他。
“你講的就到此為止吧,月圓了,休息吧。”佘行煩躁捋起額前發絲,面上卻仍挂着溫和的笑。
高述從兩人談話的一開始便巴不得逃離,此時有了機會,他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趨身。
臨别前,佘行蹲在會客室出來的樓梯上,腳邊擺着一個空了的煙盒。
高述沒忍住,苦笑開口:“你要學會愛人啊,vipan。”
……
佘行晚上回了别墅,在從被人批評教育了一頓到回家的期間,他駕車找遍了靈都的文具店。
最終,在一處即将拉門的文具店裡,他找到了手工刀。
彼時,他正在和手機重新滿電的應知舟通電話。
“你要直播?”電話另頭的應知舟不可思議“我有錢,你不要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沒有很不喜歡。”佘行粗略選了把最普通的美工刀去結賬“還在考慮。”
“不喜歡就不要直播了。”應知舟實在是無法理解一個先前恨不得把直播公司弄倒閉的人,怎麼會突然由恨轉愛。
“舟舟。”佘行出了文具店,望着天邊繁星點綴,有些迷茫的呼喚。
應知舟隐隐察覺對方情緒不高,柔聲安慰:“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