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回老家。”
午夜月光鋪灑天地,佘行側躺在床上一側無光的陰影地,懷裡抱着應知舟纖瘦的身軀。
那是副瘦到能摸到骨頭的身軀,抱着十分硌人,佘行卻越抱越緊。
“老爺親自下令,我不好推辭。”
應知舟淡嗯了聲,平淡的語調藏着似有似無的倦意:“為什麼叫你回去。”
佘行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難猜,琢磨着是要問我和你。”
應知舟愣了一瞬,舒展的身軀陡然收縮,他扭轉了身軀,面對面抱着枕邊人:“你會逃避話題嗎。”
“不。”佘行閉了眼“我會解決。”
“為什麼是解決而不是看着辦?”
應知舟一語道破對方百般隐藏的天機,他好似等待對方露餡良久,語氣像問吃了沒一樣随意。
霎時,兩人困意全無。
佘行聽後一愣,陡然警覺自己的露餡,他無奈笑笑,有些佩服兩人即使分别五年,卻依舊熟悉對方的言辭。
“沒什麼,他控制欲強,想讓我按他所想的那樣過人生。”
老一輩的思想,應知舟即使不用想也知道,佘老爺幻想的人生與佘行想要的截然相反,到時的矛盾無可避免。
“近來我們避避?”應知舟指的是避佘老爺這股風頭,以免被他抓住什麼兩人的把柄。
佘行卻搖頭,垂頭吻了他:“不用刻意。”
應知舟心底還是有些不放心,捏了捏佘行睡衣的衣角。
佘行問 “怎麼了?”
他有些磕巴地答:“我們現在隻有彼此是同盟的。”
他在暗示佘行,他們的敵人力量過分強大。
佘老爺,李元,高述,以及PLM的前老闆……錢文商。
幾人雖不強勢地來抵抗兩人,但要是暗中玩起陰手段,應知舟自覺完全抗不過。
他和佘行的把柄太過明顯。
但凡有一個人上傳了兩人的親密照,别說佘行這家喻戶曉的人物了,單一個他自己的熱度,網暴就會扼殺他們的。
到時兩人定會兩頭難抉擇,被迫在未來和對方中選擇。
應知舟心底莫名湧上空虛,他扭頭,仰頭望向無邊天花闆。
彼時,微風作動紗簾,一顆葉,一絲天情,随時間,随命,悄然闖入兩人的空間。
他望着葉頭發黃,葉片幹枯,陡然想起來。
夏見尾,秋臨頭。
一葉知秋。
職業秋季賽也加上了日程。
他輕聲,如紗簾浮動:“你的比賽,快了。”
“嗯。”
佘行悶哼一聲,同樣扭頭望向天光射入的一方。
應知舟明确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無計可施,像螞蟻進入死胡同,隻能一步步退步。
如果當時自己沒擅自做主偏要過湖。
如果意識到那場意外是故意而為。
興許一切不同于如今。
迫不得已之下,他安慰道:“常備不懈,珍惜現在。”
如此以來,即使面對面的放手,他或許也不會像當年太過單純而傷心得一病六年。
“未雨綢缪也好。”
佘行吻平了他的眉頭。
一吻,應知舟心中陡然酸澀,他想,對方定也猜到了這個答案,還比他更快地猜出,或許在兩人還未重逢時,他已經猜測到了一切。
所以,當時應知舟要不是因為李元,也不會知道他回國了。
“怕嗎?”
佘行盯着應知舟睜眼發呆的模樣瞧了許久,半晌過去,他才敢征求對方的想法。
應知舟不像五年前般像孩子一樣幼稚,他猜出佘行這是在問他,要不要和他繼續。
無論怎樣,即使口是心非,他此時此刻都不由得猶豫。
“我在。”
他舍不得他。
即使他們的離别已經算上日程。
……
翌日一早,應知舟醒來時,枕邊已涼。
對方走很久了。
他簡單收拾一番,也拿着手機離開了。
走前,他細心地捋直了被角,像從未來過般。
他沒急着回醫院,轉而拐角來到了PLM俱樂部。
他運氣很好,一來便碰到了在院子裡靜坐散心的高述。
“高老師。”他喚。
靜觀流水淌流的高述職聽到應知舟的嗓音時,霎時轉頭,滿臉充斥始料未及。
“來,平日難得見你這樣的大客,進來坐。”
應知舟笑笑。
門阖上的一瞬,應知舟便開口。
“佘老爺近來還好吧。”
嘭!
門摔進門框,通徹心扉的響聲,震得房内幾時無聲。
高述面色蒼白,佯裝着無措:“這話該問vipan吧,他不是和佘老爺和好了嗎。”
“是啊。”應知舟坦然一笑:“他這幾天被佘老爺叫回去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耽誤了訓練怎麼辦啊。”
高述心中警鈴作響,他整頓好衣裳,端坐在皮制沙發上,警惕回答:“佘行近來忙碌,他今年自願減少上場次數,給其他選手更多的機會。”
“其他選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