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落紅非無情
(蔻燎)
生肖殺手未曾感覺到曲探幽在赤-裸裸羞-辱他,黑眸閃光,不假思索“噗通”一下雙膝敲地,筆直地跪在曲探幽腳邊。
臉龐上層層疊疊的皮屑更顯他面目可憎,活像個山頭野人。
“給我,給我,把龍給我!”
“好,孤給你。”
曲探幽掀唇,勾出一抹狡黠凜冽的冷笑。
他風輕雲淡地将玉佩遞近幾分,在生肖殺手目光如炬,翹首期盼的當兒,擡腳狠狠一踹,一舉踹倒生肖殺手。
一柄黑墨似的重劍從背後旋出,自上而下捅入生肖殺手的腹腔。
速度迅疾得肉眼難以捕捉。
“噗!”
生肖殺手身中一劍,後知後覺明白曲探幽在戲耍他,眸孔猩紅,怒不可遏,伸手砸出一拳去轟曲探幽的胳膊,自個兒用力擠出肚子裡的墨劍。爬起來 ,血肉模糊道,“你敢騙我!我最讨厭有人騙我!啊啊啊啊!”
怒發沖冠,周身顫抖。
完全不似正常人,瘋癫得可怕。
他神色驟變,鼓腮暴吼,取下大刀拼了命與曲探幽乒乒乓乓地扭打,血水飚濺,渾身的皮屑翩翩起舞,俨然一隻醜陋的大怪物。
曲探幽毫不客氣,招招狠毒,反手一劍削斷生肖殺手的半個肩頭,生肖殺手痛鳴一聲,捂着肩膀步步後退。一擰身,與緊随其後的落花啼,花辭樹面對面相撞。
雙花抖劍斬去,血雨腥氣撲面湧來,生肖殺手被連捅了兩劍,唇齒滲血,眸珠微曳,似乎力有不逮。
三人死死圍着生肖殺手,密不透風,一副務必捉拿于手的鬥志狀态。
生肖殺手斂息,左顧右盼,察言觀色每人的表情,在衆人出乎意料之時“哇”的一聲嚎啕大哭,眼淚珠子和鼻涕吊墜糊了一臉,髒不可言。他期期艾艾道,“疼,我疼,為什麼要打我……爹,爹,你什麼時候來救孩兒……他們打我,好疼,疼死我了!”
落花啼纖顫羽睫,芒刺在背道,“喂,你哭什麼?”
你還有臉哭?
生肖殺手道,“你們打我,你們還要殺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做錯了什麼……”
落花啼道,“你殺了七個活生生的百姓,你說本公主為何想殺你?”
“什麼殺了七個人?我根本就不會殺人,我隻是看見了他身上有金龍,這才追着你們來到那間臭烘烘的屋子,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卻以多欺少來對付我,爹!爹!你來帶我回家……爹!”他說着,食指戳了戳曲探幽的方向,無辜地縮着脖頸。
花辭樹以劍尖挑起生肖殺手鬥篷下的皮屑,未語先笑,“那你解釋解釋你身上的這些東西是什麼?何處來的?”
生肖殺手見花辭樹看上他的皮屑,脫了鬥篷,扒下身外的一套拿針線縫合的皮屑衣服,瑟瑟發抖道,“我不知道,這是我撿來的,你要是喜歡就給你了。”
“何處撿的?”
“花落知多少。”
“花落知多少?花落知多少那麼大,你具體在何處撿的?”花辭樹彎腰拾起那觸感怪異的皮屑衣,俯視着生肖殺手。
生肖殺手脫掉鬥篷和皮屑衣,身子骨瘦弱矮小,比落花啼還矮了一截,左看右看也是一位年齡不及十六的半大小子,怯怯地望着逼攏的衆人,畏葸道,“就在,就在一間大宅子的牆根下,宅子外面有兩座石獅子,我不識字,不曉得那宅子叫什麼名字。”
落花啼道,“你的話本公主将信将疑,這樣吧,你帶我們去花落知多少找一找那大宅子,如何?”
“我疼,我好疼啊!我爹知道我被你們這麼打,他會殺了你們的!”
生肖殺手搖搖頭,縮成一團,雙手堵着汩汩淌血的腹部,在涼風裹挾下,冷得戰栗,唇色發紫。
記起他身受重傷,唯恐他一命嗚呼,落花啼看向曲探幽,道,“你的士兵有繃帶嗎?幫他止血包紮。”
曲探幽不答一詞,斜睨一旁的入鞘,入鞘悄悄“啧”一聲,領了兩士兵去給生肖殺手包紮。
生肖殺手不言語,坐在草地裡閉目養神,嘴角一抽,忍着疼痛讓入鞘清理傷勢。
落花啼問道,“你多大了?叫什麼名字?臉上的皮屑也一并取下來吧,看着很恐怖。”
生肖殺手低低道,“我長得不好看,還是不露出來了。”
“……那你今夜除了想要金龍,還想做什麼?何以身上攜帶刀劍?”
“你們何以攜帶刀劍?”
“我們乃習武之人,正常不過。”
“哦,那我也是。”
眼見對方把天聊死,落花啼胳膊環胸,走開幾步不搭理他了。
落花啼,曲探幽,花辭樹湊一塊商議将生肖殺手拎回花落知多少,天亮之後讓他一個一個去看城中的大宅子,若有蹊跷之處,直接順勢拿下宅子裡的人。
嘀咕半晌,一道傷耳的慘叫刺穿天宵,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