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懷疑自己聽錯的翡微:“啊?”
“請受徒兒一拜!”
杜觀棋二話不說,對着翡微毫不含糊地深深一拜。
翡微不禁退後一步,愣道:“這、這不合适吧。”
“合适合适!”杜觀棋擡首,目光灼灼道:“良友易尋,良師難得啊!師父的本事徒兒已經見識過了,方才是徒兒有眼無珠,沒認出師父仙緣靈澤,奎星高照,如今徒兒從頭到腳,佩服的五體投地。”
翡微:……
這個馬屁還真是手到擒來。
魏春華直聽的兩眼發黑,當着衆人的面,她也沒法質問這死道士為什麼收了她的錢卻不辦事!
站在魏春華身旁的淩蘭注意到她的臉色,上前關切:“娘,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魏春華搖搖頭,用手按着氣到作痛的心口,近乎咬牙切齒:“這位道長,我們将軍府請你來是為了除妖驅邪!你倒好,話都未說清楚竟胡亂拜起師來!你當來将軍府辦事是兒戲不成!!”
淩蘭也柔着聲音幫腔:“是啊道長,茲事體大,你之前才說四姐姐身上異常,如今又好像全無此事,難道僅憑四姐姐方才做的……什麼陣便能斷定狐妖不在她身上?”
月褚甯心中冷哼:剛才你們不也憑他人一言就斷定她狐妖附體,怎麼對換一下就信不得了。
淩蘭接着對淩國雙道:“爹爹,我隻是覺得道長既是爹爹尋來的,定是可靠之人。且爹爹在朝為官,又是先帝親封的武英大将軍。道長現在反口,那方才之言豈不是故意誣害。”
魏春華轉念明白過來,不由贊許地看了眼淩蘭。
話說的甚妙,如此一來算是徹底堵死了這道士的話。他必須咬死了四丫頭就是狐妖,否則故意誣害一頂大帽子扣下去,他不死也得脫層皮!既拿了好處,便由不得他此時變卦!
“不錯!道長今日必須給個說法!”
然而,她們顯然低估了杜觀棋此人的厚顔程度。
杜觀棋雖然為人懶散,但算得上有仙緣之人。尤其他親眼見識過初陽真人座下弟子的能耐,更加明白隻要修煉有法,伏龍降虎、容顔永駐都不在話下。
想當初,初陽真人座下弟子還是一黃口小兒,他尚且能做到不恥下問、求爺爺告奶奶的抱大腿求拜師。如今區區揭老底,實在算不得什麼。
他當即面不改色道:“四姑娘天資聰慧,道法高強,實乃在下不識泰山。如四姑娘所言,在下隻是有緣得在初陽真人座下弟子那裡學了一點皮毛,今日之事是在下學藝不精,方才所言有失準頭,還請諸位莫要放在心上。”
“什麼?!”魏春華險些氣得尖叫。
她霍然起身:“如此大的事,怎可說算了就算了!!道長如此反複無常,是對将軍府大不敬!”
杜觀棋卻十分坦然:“天地之大,無奇不有。”他蹭着地挪了挪膝蓋,改為對淩國雙跪着道:“回将軍,貧道探到四姑娘身上有異不假,但此異未必是彼異。也可能是淩四姑娘福澤齊天、仙緣浩蕩;也可能是淩四姑娘應是天上有,而非池中物,這才引得靈符顫動不已。”
他一通馬屁拍的那叫一個順溜,好聽話更是不帶一個重字。
魏春華橫眉怒目,感歎此生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徒!
淩國雙有些無語,他直覺此人頗有些不着調。但……仔細想想,這樣的結果未嘗不好。此人既有聲望,由他向外公布将軍府内并無狐妖,既能還了阿棠清白,又能讓朝中針對他的人閉嘴。算來算去,對他都無損害。
淩國雙抱着肚子呵呵一樂,“既然道長如此說,我便放心了。日後若有人問起,還望道長如實告知。”
杜觀棋會意,點頭哈腰:“将軍放心,貧道定照實宣之。”
魏春華眼看到嘴的機會要飛走,急道:“老爺!怎可就這樣算了!”
淩國雙有意快點結束此事,聞言不禁皺眉:“說起來,他不是你的遠方親戚嗎?!當初引薦他的人是你,怎麼如今質疑結果的也是你?”
“我、這……”魏春華心裡苦,落得這等結果,無異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她終究别無他法,也隻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幹巴巴道:“妾隻是為了老爺着想,生怕有什麼纰漏才這般謹慎。既然老爺已經有了決斷,妾便不多言了。”
她面上笑着,手裡的繡帕卻擰成了麻花。
一轉臉,眯起長眸憤憤看向人群後面站着的張媽媽,如果眼神可做刀刃,此時的張媽媽早已體無完膚!
張媽媽是粗使,隻能站在外圈,與主子們坐着的地方距離不近。但哪怕隔得遠,她也能感受到二夫人那可怕的目光猶如冰錐般釘在自己身上。她臉色發白,根本不敢擡頭接觸魏春華的視線。
同樣站在外圈的柳瑩狀似無意地掃她一眼。
狐妖的事塵埃落定,拜師一事卻還沒着落。
杜觀棋眼巴巴看翡微,不等她回應,淩國雙已然發話:“至于拜師一事……阿棠乃将軍府的嫡女,收外男為徒有失體統,傳出去再讓人笑話了去。道長好意點到為止,此事莫要再提。”
淩國雙畢竟久居高位,話一出口便帶了命令的口吻。
杜觀棋眼珠一轉,非常識時務地應下。起身時卻故意湊近翡微,快速耳語:“師父日後可去華蓥山尋徒兒,說不定徒兒能給您引一段仙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