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心創作期間,外面的世界并沒有很消停。

杉杉的院子位于謝府一角,與街隻有一牆之隔。街上有些大的動靜,屋裡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日一大早開始外面便開始吵吵鬧鬧哭天搶地,推敲創作到半夜的杉杉拿被子蒙住頭,仍是擋不住魔音貫耳。起床氣爆發:“流螢,這是怎麼回事?”

信息來源中心、飄雨閣搜索引擎流螢上線,努努嘴說道:“是二爺去喝花酒,喝多了把人給打了。”

杉杉一聽,煩惱立時消減了幾分。相較之下,謝譽清很算個人呢,自己真是,沒有嫁錯。雖然也喝花酒,但好歹不撒酒瘋是不?

“把誰給打了?是女子嗎?嚴重嗎?人家來讨說法了?老爺知道了嗎?說怎麼辦啊?”若真是青樓女子被打,真是無妄之災。依照此社會地位,能夠得到公正的說法嗎?

“挨打的是二爺的好友,好像是段氏銀莊的二少爺。說是為了一個女子争風吃醋,喝酒起哄,便打起來了。聽說段二爺門牙被打掉了兩顆,還松了好幾顆。他家可是不幹了,竟鬧到大街上去了。可咱二爺的腿被打折了呀,咱也沒占便宜啊!”流螢憤憤不平,雖說這二爺平日裡是混了些,可該護犢子還得護。

腿被打折了?這可是傷得不輕呀!這和那段家的不是傷得半斤八兩旗鼓相當嗎?

“這麼說來他倆打的也差不多啊,段家這是鬧啥呢?”

“嗨,說什麼段家二郎半月後要去相看高家小姐,如今破了相且不幹呢!還說什麼白瞎了娘胎裡帶出來的好模樣,這副模樣肯定是相不中了,更無可能入仕了一類的,這不是訛人嗎?他要把這輩子的不如意都賴在二爺身上呀!”

蒲葦接過話茬:“啊!之前那段家二郎老來咱府裡,那模樣,哎喲,矮矮矬矬滿臉橫肉,擱地上跟個大頭菜似的,還一口大龅牙,這還能有啥破相不破相的。就是囫囵個去見了高小姐,人家也不可能看得上呀!而且字也不識兩個,還扯什麼做官呢!這就是訛上咱家了。”

杉杉直為那高小姐慶幸,這正好躲過這場相看啊!要是真嫁真麼個人間尤物,再生一堆矮娃娃,真是令人振奮,這輩子算是值了:“他家要啥說法?夫人怎麼說?”

“段家大郎在街上吵吵,說什麼二爺仗着有個要做官的哥哥欺負他弟,要去報官伸張正義!被夫人和二夫人勸到正堂了,正在說呢!正好三爺也來府裡送賬簿,他見多識廣的,肯定能有好法子勸勸。”

作為一個口腔醫生,杉杉明白失去牙齒還是很讓人揪心的,加上這個時代的醫療背景,這一失,應該就是一輩子,對方要個說法也是情理之中。

但這傷是兩人醉酒互毆得來的,況且謝老二也斷了條腿,責任怎麼着也得對半分,各回各家各自治療得了。鬧事就太不禮貌了。

翻了個身重新鑽到被子裡,杉杉準備繼續夢會周公,可傳來的争吵越來越大,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算了算了,還是去看看罷,待在小院裡本來就無聊,好不容易遇見個新八卦,還能錯過嗎?利索地爬起,梳洗穿衣,便讓流螢引着去找夫人。

剛進了正院,便看見圍了一大堆人,好些個生面孔,個個都是身材魁梧兇神惡煞。隻在其中發現少量的熟面孔,還都是很有禮貌的那種,想必是謝骧的手下了。院中央躺着鼻青臉腫一臉困倦的段公子,一旁還有同樣尊容的謝智清。當事人睡得很沉,隻段大郎在那瘋狂輸出讨要說法。

段家大郎一副慈兄心腸:“大夫都說無法了!你兄弟斷了的腿能接上,可我弟弟斷了的牙齒接不回去!這是斷了我弟弟的仕途之路啊!再說,謝老二是有了老婆,可我弟弟他還沒有娶妻呀!我可憐的弟弟,哥哥對不住你。”

陸夫人和朱明心意外地沉默,半天才辯解一兩句,隻靠謝骧作為主力勸解對方不要激動。什麼不要傷了和氣,雙方都有挂彩,該有的賠償都會給的雲雲。

段大郎看着對方不積極解決問題,又想起是段二郎喝花酒喝來的,又火上心頭踹了弟弟一腳:“娘啊,大郎對不住你!讓人把弟弟欺負了啊!仗着家裡有人做官欺負人啊!還有沒有天理啊!這馬上就要去相看,要毀我弟弟一輩子啊。”

謝智清的老婆朱明心在一旁聽着隻覺得晦氣,感歎自己怎麼就不如那高小姐這麼幸運,當初就讓人模狗樣的謝智清騙了去,如今要處理這種狗屁事。“您這是哪的話,您嚴重了。”

“您冷靜些...”陸宜安也是一副平靜模樣,眉宇間不見一絲波瀾,隻輕飄飄幾個字:“莫要生氣,有話好好說。”

沉靜似水的兩個女子和激動的段大郎形成鮮明對比。段大郎,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腔怒火無處燃燒,兩位清醒的冰雪好似滅火器,把段大郎澆的騰騰冒煙:“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報官!我要報官!”

謝骧在一旁默默站了很久,毫無波瀾地聽着段大郎申訴,聽到要報官的字眼,輕輕側頭看了兩位嫂嫂的表情。兩位仍是頭不擡眼不睜,冰冷的面孔上看不到一絲波動。猶豫再三,硬邦邦道:“還是不要報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