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蠻蠻跟着李媽媽一起收拾着廚房,聽到李媽媽的那句“食譜”她的腦袋瓜靈機一動。
“對啊,咱們要做一個每日菜單,将軍的和府中下人的分開來。”
李媽媽聽得有些迷糊,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但是蘇蠻蠻說的肯定是有道理的。
“蘇姑娘!李媽媽!”雙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着一種不同尋常的緊張,而後探進半個身子。
蘇蠻蠻剛想到什麼,就被雙喜的突如其來給打斷了,她和李媽媽都停下手中的活計,詫異地望過去。
“怎麼了?”
李媽媽擦了擦手上的水漬,趕忙走到雙喜的跟前兒,“這是出啥事了,你這麼喘?”
“将軍傳話,明日府中會有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說是打北邊兒來的,來此行商。”雙喜走到一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灌進肚子裡又接着說道,“将軍吩咐,午膳要備得.......嗯,就是要有些抑郁風味!”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将軍的原話,“不拘什麼,但求新奇、熱絡,能暖寒客之胃。”
“北邊來的行商?異域風味?”李媽媽小聲重複着雙喜的話,眉頭也随着緊緊鎖了起來,“這.....這倉促之間,上哪兒尋摸那些稀罕物?”
北邊的商人?
蘇蠻蠻的腦子裡瞬間湧入草原風物,還帶着濃烈香料氣息的文字,辣椒、孜然、胡麻油.....這些詞條在記憶裡閃閃發光。
然而現實有點殘酷,環顧一下這間廚房,除了鹽、醬、醋,還有幾味常見的幹香辛料(花椒、姜、桂皮),以及那罐稍顯珍貴的蜂蜜,哪裡尋得見半點“異域”的影子?
周媽媽就跟聞了什麼聲似的,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站在門口說道:“哎呀老李婆啊,我剛去庫房看了看,沒有胡麻油了喂,前些日子為着年節祭祀,已用盡了!這庫房管事的說新采買的呀,最快也得後日才能送進來!”語氣裡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她說完,目光在蘇蠻蠻瞬間緊繃的臉上溜了一圈,心裡不免有些得意,踩着大步子轉身就走了。
雙喜的話帶到了,也匆匆遠去。
廚房裡陷入一片短暫的死寂,隻有竈膛裡柴火燃燒的噼啪聲格外清晰。
“胡麻油都沒了?”李媽媽的聲音帶着哭腔,雙手在粗布圍裙上無措地搓着,“這.....這可如何是好啊?蠻蠻,要不....要不咱去求求将軍,就說實在......”
“不行!”
蘇蠻蠻猛地打斷她,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慌亂,求蕭燕瑾?那不就等于成人自己的無能,剛剛到手的位置和月俸隻怕是頃刻間就要化為烏有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如同探針,一寸寸掃過廚房的每一個角落。
異域風味.....新奇熱絡.....暖胃.......
目光最終釘在了竈台旁一個不起眼的粗陶盆上。
盆裡凝着一層厚厚的、微微發黃的油脂——那是昨日熬制大骨湯撇出的豬闆油,本來是打算用來炒個素菜增香的。
豬油!
一旁的地上還有着一小片綠葉,蘇蠻蠻走過去拿起來敲了敲,茱萸!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混沌!油潑面!
熱油潑在辛辣之物上,激發出猛烈霸道的香氣,面條勁道爽滑,裹着油香和辛香,一碗下肚,足以驅散邊塞苦寒!
沒有胡麻油,就用這豬闆油熬練!
沒有辣椒,就用這茱萸來替代其辛辣!
“李媽媽!”蘇蠻蠻的聲音帶着一種豁出去的決斷,眼睛亮得驚人,“别慌!有法子!快,幫我把馬快豬闆油拿出來,我們練油!”
“豬油?”李媽媽愕然,“那.....那腥膻氣.......”
“練得透,去腥膻,能成!”蘇蠻蠻語速飛快,人已經開始行動起來。
她将茱萸拿起來洗淨,切好剁碎,放置備用。
此時,李媽媽已依言将那塊沉甸甸、白膩膩的豬闆油切成了小塊,放入洗淨的厚鐵鍋中。
蘇蠻蠻添了半瓢清水進去,蓋上鍋蓋。
“加清水小火慢熬,油色清亮腥味少。”她的嘴裡默念着,安排好這個她又立刻取幾瓣大蒜,用刀背拍扁,細細剁成蒜末。
小半碗茱萸碎片,一小堆雪白的蒜末,還有一小碟清脆的蔥花,在粗陶碟子裡擺開,如同即将點燃引線的火藥桶。
時間在緊張的忙碌中飛逝。
當鐵鍋裡的水分澳柑,清澈微黃的豬油開始“滋滋”冒出小泡時,廚房裡彌漫開一種濃郁的、戴着溫暖葷香的油脂氣息。
蘇蠻蠻用細密的竹漏勺仔細撇去油渣,得到了一碗清亮噴香、毫無異味的熟豬油。
做完這些,天色已然漸晚,蘇蠻蠻扭頭對着正在打哈欠的李媽媽說着,“李媽媽,您先回去休息吧,明兒個還得早起呢,我來收拾就成!”
“那怎麼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