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站起身來就要開始收拾,被蘇蠻蠻攔了下來,“去吧,這裡有我呐,今兒個您也受累了,忙活了一天,明兒個結束了我給您做好吃的!”
蘇蠻蠻笑眯眯的,李媽媽湊近她問道:“紅薯酥?還是舒芙蕾?”
“哈哈哈,都成,快去睡吧!”
看着李媽媽開心的背影,蘇蠻蠻在這裡的生活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很好的慰藉,廚師嘛,在哪兒不是做吃的呢!
重要的是,有人願意吃!
她将豬油裝好放在一邊蓋上,生怕落了什麼灰進去,再将整個廚房都打掃一遍,這才回到自己的小窩裡睡覺。
第二天一早,蘇蠻蠻揉着眼睛就到了廚房。
李媽媽已經在廚房開始收拾了,早晨就熬了一些白粥,加上一兩個下飯的小菜。
蕭燕瑾是從府外回來的,接上了北邊的商人阿史那一同進的府,兩人相談甚歡。
蘇蠻蠻盯着那剩的不多的白粥問道:“這就是我們的早膳嗎?”
“是啊,怎麼了?”
蘇蠻蠻苦笑一聲,“啊,沒事。”
将就吃吧!明天她一定把菜單列出來!!!
寅時剛過,天色仍是沉沉的蟹殼青,将軍府裡沉寂的院落裡響起了第一聲梆子。
寒氣凜冽,檐角挂下細小的冰淩,窗戶紙上凝結着毛茸茸的霜花。
廚房裡内卻已升騰起暖烘烘的白霧,混雜着新鮮面食樸素踏實的麥香。
“蠻蠻,你瞧瞧這面揉得成不成?”李媽媽的聲音帶着晨起的微啞,從大案闆那頭傳來。
她正用力揉着一大團醒好的面胚,粗壯的手臂動作利落,面團反複在她掌心折疊、摔打,發出沉悶的“噗噗”聲。
蘇蠻蠻聞言,她直起身,用沾着面粉的手背蹭了一下額角,幾縷汗濕的鬓發黏在臉頰邊,她快步走到案闆簽,伸出食指,在那團被李媽媽揉得光滑緊實的面團上輕輕一按。
指印緩緩回彈,留下一個淺坑。
“成了,李媽媽。”蘇蠻蠻臉上綻開笑容,帶着一絲疲憊卻滿足的光彩,“就照這個勁兒,醒上一刻鐘,等會兒扯面筋道。”
她習慣性的補充,“記得蓋塊濕布,别讓皮子幹了。”
“曉得了,曉得了!”李媽媽笑得眼睛眯成縫,對這個新來的“主廚”丫頭,她是打心眼裡服氣又喜歡。
她利落地将面團攏圓,覆上濕潤的粗麻布,推到案闆的一角醒着。
蘇蠻蠻環顧着這間被她和李媽媽收拾得已然煥然一新許多的廚房,角落裡的蘿蔔白菜碼得整整齊齊,那罐粗糖被她用油紙仔細封好,以防受潮。
雖然工具依舊簡陋,陶罐粗糙,鐵鍋厚重,但處處都透着一種井井有條、物盡其用的生機。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裡是面粉、柴火和瓦罐裡米粥溫熱的氣息,這讓她感到一種奇異的踏實。
面團醒好後,李媽媽将其揉搓成長條,揪成一個個大小均勻的面劑子。
蘇蠻蠻接受過面劑子,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缭亂。
她将面劑子擀成牛舌狀的薄片,雙手捏住兩端,腰身微微發力,手臂在空中一抻、一抖!
“啪!”一聲清脆利落的甩打聲在廚房裡響起。
薄薄的面片在她手中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瞬間延展、變長,變得寬而柔韌,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穩穩地落回撒了幹粉的案闆上。
一鍋寬水在竈上早已是燒得滾沸如泉湧,蘇蠻蠻将一根根扯好的寬面下入沸水中,用長竹筷輕輕撥散。
面條在翻滾的白浪中沉浮,漸漸變得透亮潤滑。
與此同時,她迅速将練好的豬油重新在小鐵勺裡加熱,直至微微冒起了輕煙。
她屏住呼吸,一手端起那碗煮好瀝幹水分、鋪在粗陶海碗裡的寬面,上面已經撒好鹽,還有一點珍貴的醬油以及碾碎的幹花椒粉、蒜末、蔥花,當然還有最核心的茱萸碎片!
滾燙的豬油,對準那堆辛香之物,毫不猶豫地澆了下去!
“滋啦——!!”
滾油與茱萸、蒜末、花椒接觸的那一瞬間,如同烈火烹油!
一股無法形容的、極其霸道、極其蠻橫的辛香之氣猛地炸開!那香氣濃烈得近乎有形,帶着灼人的熱浪和刺鼻的沖勁兒,像是無數根細小的針,狠狠紮進人的鼻腔,直沖天靈蓋!
“咳咳咳!”李媽媽猝不及防,被這兇猛的氣味嗆得連連後退,眼淚都咳了出來,指着那碗面驚駭得說不出話,“這....這.....”
蘇蠻蠻也被這過于猛烈的香氣沖得眯起了眼,心髒在胸腔裡狂跳,成了!這就是她要的,足以讓任何“遠客”瞬間記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