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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北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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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地換影,光照聚形。

色變之間,陸依山迅疾出手,将葉觀瀾拉到身後,跟着全力擊出一掌。兩聲悶響過後,陸依山遽然收手,自太陽穴往下直到脖頸拉出細長的精絡,雙眼仿佛能瞪出血來。

而他們對面的巷口,仍舊黑黢黢不見一人。

方才那股奇怪的冷意卷土重來,葉觀瀾打了個寒噤,突覺身周氣流略有異狀。風燈晃過頭頂,借着淩亂的光線,他看見腳邊黑氣攢湧,逐漸彙成一個急漩,不斷推高。

風停燈止,深黑色急漩在面前好似凝固住,疏疏的白光打下來,竟然變得有幾分透明。浮雕也似的一團墨色中,葉觀瀾意外窺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百煞鬼,晁文鏡。”陸依山冷冷地開口,“果然是你。”

蓁華園的攜筆書生,葉觀瀾初見時便覺得,此人絕非寂寂無名之輩。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看似無奇的書生居然就是巴蜀之地令人聞風喪膽的影子殺手,八面魔裡最神秘莫測的百煞鬼。

江湖頂尖殺手,八人已見其四。論實力,啞巴劍客肥遺獨占鳌頭,卻非所有人都信服這點。

有人說,巴蜀之地的百煞鬼武功遠在肥遺之上,甚至能和當年的漠北四相一較高下。惜哉他隻接暗殺的任務,加上行蹤難定,從未與人正面交過手,是以才被海水鬥量,大大地低估了實力。

晁文鏡站在黑氣中央,嗓音沙啞,輕吞慢吐:“依山小侄,久違了呀。”

從天香樓裡識玉桉開始,葉觀瀾就知督主大人與八面魔淵源匪淺,然聽聞晁文鏡這般親昵地相稱,還是免不了投去訝異的一瞥。

陸依山視若無睹,他搓了搓指尖,漆眸裡流過一絲狠光,低聲判斷:“香灰、顔料......你剛從文廟來。”

晁文鏡說:“是了,否則春夜酷寒,又無良人相伴,我來這鬼地方作什麼?”

“你殺了那相師?”

瓦上篷布沙沙作響,給這場戰局再添了些許詭異氣息。

晁文鏡不答話,唇角微勾,泛出了半邊笑。

瞬息之間,拳峰傳來微妙波動,陸依山臂一顫,終是沒有壓制住剛剛那一擊的威勢,唇邊流下些許紅痕。拇指擦掉血迹,他的目光越發凝沉。

“誰指使的你殺人滅口?”

黑氣發散四周,晁文鏡走近了些,慈聲勸道:“小侄,我要是你,眼下想法子逃命才是正經。”

便在這一刹那間,陸依山猛地推開葉觀瀾,化拳為掌,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勁直沖向前,那内力隻要中得實了,立時肋骨盡斷,五髒齊碎。

晁文鏡身當其鋒,反手抽出腰後的毛筆,在半空化了半個圓。這一招手勢,勁成渾圓,引得身遭煞氣随筆端遊動,強勢擠壓在身前,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水鏡。陸依山接二連三的出招,鋼拳都像砸在棉花上,無處受力。

三招九式之間,黑氣翻湧得愈快,勁流急顫,橫掠瓦檐,發出尖細幽咽的聲響,仿似百鬼競哭。

猛見得筆鋒向前戟戳,黑氣連同地上的影子,霎時幻化成魑魅魍魉的形狀,鋪天蓋地地朝陸依山追咬過來。

葉觀瀾焦急地呼喊:“督主——”

陸依山落地又後退幾步,月光透過陰雲的罅隙照拂在他傷痕累累的軀體,整個人如披血衣在身,觸目驚心。

“咣當。”

一把長劍從護體黑氣中掉落出來,釘在陸依山的腳下。

“小侄,”晁文鏡眉目陰森,盡顯嗜血本色,“還記得這把劍嗎?”

陸依山頃刻間脊柱緊繃,肩背傷口迸裂,地上很快積聚一灘血紅,臉色越發慘白冰冷。

晁文鏡道:“怎麼,連你父親的遺物都認不出來了?撿起它,殺了我,就像你父當年險一為之的那樣。”

他的話音不高,聽來沉郁恻然,隐隐帶有蠱惑之意。陸依山白着唇,肩頭難以自抑地發着抖,手臂仿佛灌了鉛似的生不起力來。

葉觀瀾上前握住陸依山的肩,才發現他早已汗透重衣。

“孬種!孬種!”晁文鏡蓦地語銜悲憤,周身勁氣跟着勃然而動,“我這一身百煞罡氣自練成之日起,無人能破,隻你父親是個例外。那次要不是丹飛鶴攔着,我興許已成他的劍下亡魂,可惜了。”

九死一生之事經他這麼一說,倒成了憾事。葉觀瀾暗中納罕,心想這百煞鬼身法詭異,脾性更加奇谲。

陸依山還是不說話,晁文鏡諷刺一笑,又道:“世間已無君子劍,連魏家那點風骨也要遭棄了嗎?雁行一炬,赤地千裡,怎麼就逃出了你這麼個孬種?”

“我、不、是。”

陸依山艱難地從齒間迸出字眼:“山以為屏,北勒鞑虜,俠心劍骨,可戰不可降。”

團霧之間驟然爆發一陣狂放的笑聲:“俠心劍骨?笑話,你連劍都拿不起來了,還談什麼骨氣!”

笑完又歎,“可憐我行此半生,難逢對手,好容易碰上一個,卻因多事之人的阻攔,不得暢快。當初我救你,原是為了多年後還能有個對手,幾曾想堂堂北勒山莊竟是狗尾續貂,一代不如一代,此生隻怕夙願難償喽。”

黑氣随着哀歎聲彀紋疊宕,漸有狂瀾壓頂之勢,陸依山卻怔在原地,目光癡住似的凝望那柄劍。

記憶紛至沓來。

火,到處是火,好大的火。

山莊内外亂作一團,奔走哭求聲層出不窮。母親突然闖進屋中,滿面淚痕,鬓發散亂,她将他推進五屜櫥後面的狹窄空間,摘下壁上閑挂多年的寶劍,決然返身沖進了火海。

他看呆了,一時竟忘了哭泣。

印象中的母親氣質婉約,一如她的名字般,是父親養在深閨的幽蘭。可彼時,母親卻用那雙繡花的手握起了殺人的利劍,而父親也平生第一次沒有護在她的身前。

“爹,爹在哪……”

他在淚眼朦胧間迷迷糊糊地想。

時隔多年,陸依山早已看不清行兇之人的臉,隻記得殺手頸邊無意間露出的蝮蛇紋身,打鬥時像極了蠕蠕而動的蛇影,還有母親上下翻飛的裙角。

他到此時方知,母親的身手原是這樣不俗。

鬥然間,兩條黑索騰地而起,橫空掠來,像極了蟄伏許久的蝮蛇伺機展露它們的毒牙。

母親為黑索所傷,匍地難起,她手中的劍也跌飛出去,正落在陸依山面前不逾半米處。

又是一條黑索照面點到,絞住了母親的脖子,越收越緊。

陸依山瞬間忘記了叮囑,顫顫地伸出手,卻在指尖觸及劍柄的一瞬,越過母親的側肩,看見了倒在血泊中,已無聲息的父親。

玉山傾碎,長劍兩折,這情形落在年幼的陸依山眼中,不啻天崩。

正在這遲疑的一瞬裡,母親的手無力地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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