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我也以為,十歲那年的雁行大火,已經燒光了我心中所有的恐懼。直到今日趕往城外的路上,我方才意識到,自己或許又有了新的懼怕。”
因愛故生憂怖,“我之憂懼,往後隻怕也要系于公子一身了。”
雨後的微涼浸透了葉觀瀾的每一處肌膚,但無由地,心口卻在陸依山夢呓般的話語中倏爾一熱。
隻是言辭間再如何溫存,也掩蓋不了督主石更了的事實。
“咱家已經坦誠相待,卻還未知公子深淺。如何,今日容我不容?”
眼下都到了這份上,葉觀瀾如何聽不懂話中深意。他免不了緊張,伸手欲抓窗上的流蘇,半途就被陸依山截下,頓時伏了氣焰,氣息淩亂道:“不,不能......”
陸依山緊随其後地問:“是不能,還是不想?”
葉觀瀾把前世今生念過的經史子集在心頭過了一遍,可那漫到胸口的潮汗、一開口濕黏的鼻音,都在無情地出賣他。
爾之無誠,心口不一,非君子之道。
這可真是糟透了。
“求,求你,不要——”公子微促的鼻音裡帶着泣聲,聽得陸依山心口化成了水。他很想就這樣放過他,但言行相悖,非俠士所為。
進退兩難間,陸依山叫了一聲,“觀瀾。”
葉觀瀾捏在他腕間的手指稍見松弛。
“别怕,非你所願,我不會輕舉妄動。”
葉觀瀾停下了掙紮,在他臂彎間轉首,水洗似的眼眸深處跳出一簇微光,那是陸依山從未見過的光芒。
陸依山心跳慢了拍,一瞬的恍惚後,跟着又把人撈緊。
葉觀瀾汗越淌越密,腿根處着了火似的隐隐灼痛。隻是他卻無法否認,僅限于此,隻是如此,就将公子的□□挑起了十分,葉觀瀾既羞恥,又渴望。
他細細抽着氣,酥麻的快感勝似前日春雨,綿綿流長。極欲将至,公子仰高了頸,喉間溢出低低的聲音,“督主大人。”
陸依山聽慣了葉觀瀾這樣喚自己,正經的,帶惱的。隻是這一次,他卻聽出了幾分難耐的纏綿之意。
“再叫。”
葉觀瀾烏瞳流澤,在欲望的慫恿下,反手攀上了陸依山後頸,一聲吟歎:“九千歲。”
陸依山在身前拿捏公子的手瞬間失了準頭。
尋常不知“九千歲”三個字,竟有這樣蝕人骨銷人魂的奇效。可見床笫間的這點事,由情而欲才是歡愉的十分。
公子是到頭了,可督主遠還沒有完。
今夜困在欲望樊籠裡的,不隻葉觀瀾一個。隻不過與公子不同,督主此番卻是自甘入彀。
陸依山收回手,抱緊了唯餘一息的葉觀瀾,吻從頸後流連直下,臨過每一處未及愈合的傷口。數年以前仰看章台的虔誠,初揭紅蓋頭的驚喜,還有幾經生死後的情動,都在今夜變成愛痛與共的決然。
他決然地邁出這一步,盡管不知,此刻與公子相隔的,是咫尺還是天涯。
“公子,”他蹭着葉觀瀾的鬓角,朝對方耳窩裡吹了口氣,“點朱吧。”
葉觀瀾目睜一霎,情潮徹底褪去,重又變得清明。他沒有出聲,像是睡着了一般,手慢慢滑落,松開了就在幾分鐘前還緊緊攀附着的,陸依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