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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東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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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苡柔沉默了,望向窗外白楊,眼眶微微濕潤。

北勒山莊遭人滅門那年,她已經七歲,一個七歲的孩子縱使不經事,對于至親之人和從小滋養她的山水,總歸仍有着吉光片羽的稀薄記憶。

葉觀瀾知道陸依山一定也是這樣想,才會趁夜移植白楊樹到院中。督主的情誼,向來這般不着痕迹,又壑藏至深。

朱苡柔沒有說話,就在這沉默的數息間,葉觀瀾猜她一定回想了很多。

有頃,“從督主對您格外開恩,幕後之人大約不難猜出,王妃的真實身份已然被知曉。東廠不會教您死,但同樣的,他們也不可能放您一條生路。我知道王妃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您别忘了,您腹中懷的是劉王室的孩子,縱使您死了,他們也不會放過這樣一枚棋子。王妃何妨試想一下這孩子今後的命運,受制于人,半點不由己。王妃身為人母,不憚以逼死夫君為代價,來保全自己的孩子,難道您就甘心看着他一生下來,便要重蹈雙親的悲劇嗎?”

朱苡柔瞳孔劇烈縮張了下,嚅動着唇:“不,不會的......”

“如何不會?”葉觀瀾冷酷道,“太子礙于人言,斷不會将您久留鎮都,王妃不是早就清楚這點?一俟您回到甘州,落入他們的股掌間,督主便有回護之心,也是鞭長莫及。其時,一個戴罪王爺的孀妻弱子,誰會在意你們的死活?”

朱苡柔眼底一劃而過駭懼,她下意識按住了小腹,額心吃痛般擰出淺淺的“川”字。

葉觀瀾觀察入微,适時推過膳堂一早備下的安胎藥,還有一小碟槐花蜜——

陸依山與公子并頭夜話時曾經提到,兄妹二人的母親,北勒山莊最賢良溫和的女子,做得一手好點心。而這道槐花蜜,則是他的妹妹小玉兒,過去百吃不厭的零嘴。

味蕾并不會随着時間推移而逐漸麻木,因為那是連接回憶最直接的感官。朱苡柔撿起一塊蜜糖,入口的瞬間,所有假作真時真亦假的堅毅,似乎都被往事擊了個粉碎。

她開始啜泣,起初小聲的,到後來淚水在面上沖刷出溝壑,她手顫得捏不穩點心,啪地摔到地上,她兀地泣不成聲。

葉觀瀾隻在旁靜靜看着,窗邊月圓又缺,夜枭叫得起勁,風止後的庭院一片空明。

朱苡柔沒有明示妥協,哭過後的她,顯示出了堪稱平和的鎮靜。

她彎下腰,吃力地将腳邊撒落的糖屑一點點撮起,用帕子包好,珍而重之的态度,就像是攏起了她碎掉的童年時光。

許久,朱苡柔仰面,道:“我早年在西北時,除了聽聞公子芝蘭之名,也聽說您是個不問凡俗事,谪仙一般的灑脫人物。可為何今日,您要對妾身說這樣多的話,您就不怕置自身于險境之中嗎?”

她的聰慧肖極了乃兄,葉觀瀾唇角微彎,像是什麼都回答了,又像是什麼都沒說,“世人皆想獨善其身,可偏偏就有那麼一個人,讓你龍潭虎穴也想要闖一闖。觀瀾何其有幸,得遇此人,豈能卻步?”

一陣風,吹開層層密密的白楊樹葉,将屋内的話語聲洩出一兩句,堪堪落入有心人耳中,化作唇畔細不可查的缱绻笑渦。

诏獄偏門與庑房僅一街之隔,兩處都可作為羁押犯人之所,區别就在于前者通常用來刑訊逼供,而後者往往針對那些罪名未決,又頗有些地位的顯貴而設,也算顧全其體面。

太子雖然下旨将陸依山落獄,卻也沒給個明白說法。容清不敢把事情做絕,唯恐督主大人東山再起那日與他算賬。掂量再三,容清擇了個折中的法子,将陸依山“關”進诏獄之外僅由東廠番役看管的值房。

誰料門還沒進,卻聽說葉待诏來了,正在裡間與漢王妃說話。

容清不敢打斷,暗暗把葉觀瀾的話,還有陸督主掩飾不住的笑意,通通記下了。

“得了,公公送也送了,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咱家的人最是守規矩不過,太子發話以前,咱家絕不會踏出這值房半步。”

陸依山轉過身扔下一句,也不等容清回答,徑自大踏步走入院中。

院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兜了容清滿頭滿臉塵土。容清左顧右看,四面皆是兇神惡煞,一時竟有些恍惚,也不知淪為階下囚的人究竟是誰。

陸依山被叱囚禁的事情,葉觀瀾很快聽說,但并未流露出太多驚訝。

“三大殿遇雷擊,東廠袖手旁觀,任由大火燒了壬寅宮案的重要卷宗,這罪責之深,僅判督主禁足于此,可見太子殿下對您還是顧念舊情的。 ”

值房雖用來羁押權貴,該有的典刑卻一樣不少,角落最不起眼的一間房,便是東廠對人秘密用刑的地方,此刻亦成督主與人暗通款曲的所在。

葉觀瀾擡手撫過那些駭人刑具,玉白指尖襯着黑紅黑紅的血漬鏽迹,透出股詭異美感。他臉上沒有害怕,仿佛十分确信,這裡的一切決計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

陸依山斜倚着窗框,抱臂看着這樣的二公子,覺得那指尖是搔在了他的心坎上。

“再怎麼念舊情,這筆賬也是實實在在記下了的。咱家又為公子吃了一回挂落,要怎麼償,公子怕是得好好掂量吧。”陸依山扯了唇角道。

丞相葉循正為是否舊案重查一事與太子起龃龉,東廠就在這時“不慎”燒了關鍵證據,雖然沒有從根上化解難題,但無疑也給葉家争取了緩和的餘地。

葉觀瀾食指輕扣,若有所思:“督主說是為了葉家,可若換個角度想,用一把火将此案束之高閣,焉知不也是為了太子的名聲着想呢?”

陸依山懊惱地嘶聲,“咱家才在武英殿挨了好一通埋怨,不過想來讨個賞而已,公子也忒冷情了。”他說罷長臂一勾,攬着公子腰身,将人抱到了刑床上。

那是張十字吊架的鐵質羅漢床,四角立柱皆有鐵鐐栓過的痕迹,想是平日裡吊打犯人所留。天氣熱,葉觀瀾衣裳穿得單薄,腰臀貼着鐵闆,絲絲涼意沁膚,卻莫名被激起了些許亢奮。

陸依山摁住公子滑動的手,抵開他指縫,強勢地與他十指交握。“害怕嗎?”陸依山湊近葉觀瀾鼻端,含着熱氣問道。

冷熱兩重天夾襲之下,葉觀瀾呼吸漸亂,口氣卻依舊鎮定。

“東宮想要翻案,原在情理之中。隻他怎麼也沒想到,此舉竟會招緻父親以及新文派如此強烈的反對。太子是被架到了炭火上,若就此退讓,一來于本心不願,二來也會教人疑心東宮難孚衆望,這個口子不能開。可要是堅執己見,父親的話太子未必一字未聽進去,他同樣不希望在西北掀起風浪。由是進退兩難,督主的這一把火,其實是解了殿下的燃眉之急。”

話音至此戛然而止,葉觀瀾忽察覺到陸依山一瞬不瞬的目光,他頓口問:“怎麼了?”

陸依山眸中漆深,撫觸葉觀瀾耳垂的手勢越發柔旎,“公子思慮就這樣深麼?”

葉觀瀾空暇的手繞到他頸後,食指微動,一枚瑩潤剔透的玉鎖掉了出來——

自那日在三裡亭,從公子手裡接下這枚同心鎖,它就成了督主寸步不離的心愛之物。

葉觀瀾指腹摩挲,感受着上面屬于陸依山的體溫。忽一勾腕,連玉鎖帶人,用力拽向自己,唇緊跟着湊上去。親吻前,他用氣聲輕道:“因為是督主,所以矔奴不敢不思慮完全。”

這一語,勝過了世間最猛烈的催·情·藥。

陸依山心跳震震如擂鼓,遍身血液都在這句話裡沸騰,燒空了全部的理智,也點燃了從剛才起一直彈壓的欲望。

太過單薄的衣衫無法再為督主提供任何遮掩,他索性扯掉正人君子的僞裝,贲張的胸肌,昭顯着他精于掠奪的兇悍,公子本能地萌生出怯意。

但陸依山蠻橫地遏斷了二公子的退路。

葉觀瀾雙腿空懸,兩隻手卻不知何時被散落的發帶高高束于床柱——一場攻城略地式的親吻,剝奪了公子思考的權利,讓他直到全然丢盔棄甲以後,才意識到九千歲的“訊問”手段是何等高明。

“放我下來。”葉觀瀾氣惱地說。這個姿勢于矜貴世家公子而言,未免過于羞恥了。

然而陸依山絲毫不以為意。

負隅頑抗者,總是比降将更能激起征服的欲望。這在任何戰場上,都是可以通用的真理。

陸依山血液沸騰更甚,但依舊維持着大将的風度。他謙恭俯身,細緻地啄吻去葉觀瀾鬓角汗珠,然後柔聲開口,态度溫和得簡直象多情花匠對待園圃裡最鮮嫩的海棠一樣。

“公子待咱家用心至此,咱家怎能不傾我所有,頓首以報?”

......

清晨的三裡亭,寂靜中透着蕭條。已是七月流火,林葉染霜的時節,時間就像這條綿亘向遠的官道,周而複始,見證羁旅人的身影輪回去來。

轉眼距離漢王起事失敗,獄中自裁又過去三月有餘,随着一聲霹靂驚雷,将此案相關卷宗盡皆付之一炬,這場皇城動亂的餘波,徹底消彌在時間的滾滾洪流裡。

入秋了,天亮得愈發遲,早起的北風吹打在身上,格外捎帶了些許涼意。

官道上人迹寥寥,連巡弋的鋪兵都躲懶延遲了上值時間,一輛馬車緩緩從城門方向,碾塵軋土而來。

那馬車的式樣有些眼熟,車頂檐鈎下懸着的水牌字迹模糊,看起來不似雨水侵蝕所緻,更像是被人用硬物蓄意剮下。隻是那描金刻漆的字體輕易塗抹不掉,湊近了還能分辨出大緻輪廓,原是一個“漢”字。

這便是漢王妃朱苡柔的座駕了。

須臾車簾一動,探出來卻是隻骨骼嶙峋,結着薄繭的手。

“孔小乙,你這帶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手的主人愠聲叱道,似乎有意壓着嗓音。

車夫應聲回首,寬大草帽下露出陸向深易容後“平平無奇”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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