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某個迷糊蛋身上停留片刻,謝燃在心底淡笑,不以為意地移開。
正好今天體育館北區是空着的,謝燃讓周堯帶人來,為的是簡單熟悉一下日常器材維護的工作。
“我們學校學生常用體育器材分類很簡單,田徑器材、舉重器材、冰雪器材......”謝燃邊走邊介紹,邊上是球類器材。
“像這些器材外借都需要登記,校務系統有申請渠道,我們要做的就是定期清點,還有上報損壞部分向學校申請更換......”
一男生問:“不就是後勤保障嗎?”
“是。”謝燃說,“也不是。”
“運動會的時候,我們是組織安排的主力軍,學校其他兩大部門會幫忙:學生會和青年志願者團體。而我們當中某些同學,可以擔任裁判一職......”
“這麼爽啊。”
“就是,那不得帥死。”
“這個好玩,我就說體育部還是沒白來的。”
周堯見着叽叽喳喳的一群人,咳咳幾聲,“安靜。”目光投向身邊被打斷話的謝燃,他咽了口口水,示意其他人,“部長話還沒說完。”
謝燃漫不經心地彎唇,噙着笑意。
舉手投足盡是不惱自威的氣場,天生的上位者氣派。
“想裝還是有的裝的。”
他頓聲,舌尖輕刮過後槽牙,直言道:“但是得有點真本事。”
底下的人識趣地把嘴都閉上。
該介紹的該交代的都處理好了,謝燃開了金口說散會,讓人該幹嘛幹嘛去。有幾個熱愛體育的男同學留了下來,堵着謝燃問他好些關于國家隊那些事兒。
林以甜剛回了消息要等顧湘一起出門,閑着無聊,在體育館多溜達了一陣。
操場上新生大會的舞台已經搭建完畢,昨天剛彩排過,明天就有得看了。再者,她明天也得站在這台上,多少有點緊張。
林以甜坐在看台上,撐着臉看不遠處打球的少年。
認真看去,她意外地發現謝燃也在其中。
揮汗如雨的少年在晨光中格外耀眼,就像盛夏裡無可替代的生機,肆意生長。
她心中一顫,那股子亂亂的感覺又開始拉扯她的内心。
很輕,很炙熱。
慌亂慢慢地、毫無章法地在她少女心思裡不斷沖撞。
蠻橫,又不講理。
而她呢,則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兔,怕被人看出羞怯,想看又不敢看。
謝燃投了個漂亮的三分球,場外有人替他歡呼,林以甜張了張唇,低低的嗓音淹沒在自我小心翼翼悸動的心跳之下。
不記得自己看了多久,林以甜隻知道謝燃和别人比完賽擊掌擁抱時,外面的天已然黑乎乎的一片。
“你怎麼還沒走?”謝燃走到她身邊,濕漉漉的額發堪堪遮住他鋒利的濃眉。
運動過後,他身上未免有些汗味。站得離小姑娘遠了些,他垂眸,眼睫下落。
“學......”林以甜欲言又止,還沒想好怎麼說,連稱謂都不知道用哪個好。
“部長......”女孩撅着嘴苦想措辭。
總不能說看他打球忘了時間吧。
雙手動了動,她靈光一閃,握着手中未開封的礦泉水,沒話找話,“你喝水嗎?”
大着膽子和他對視,林以甜小心翼翼地試探謝燃。
女孩的稚嫩清澈撞入謝燃淡漠的眼眸中。
“不了。”他說,“要回去了。”
“哦......”林以甜收緊雙手,話裡透着落寞,盯着自己的腳發呆。
“你在等人?”謝燃問她。
“嗯......”林以甜點頭又搖頭,手臂有些緊張地撐在身側,指尖扣着座椅邊邊,“我剛剛在等我舍友,但是她說今天先不出去了......”
話語裡的失意更甚,像是淋了雨的小貓。
謝燃盯着她圓乎乎的腦袋,試探道:“你想出去玩?”
林以甜輕輕地點頭,“有點......”
她晃腳,慢慢停了下來,擡眼看他,“不過沒關系,我也要回去了。”
臉上撐着笑一點也不像沒關系。
見着人失落,謝燃心中一怔,有些不自在地摸摸後腦勺。
默不作聲在包裡找出了一根棒棒糖,他遞給她。
林以甜揚起臉看他,小鹿似的眼睛映着大堂的燈光,明媚清亮,卻易碎。
謝燃要走了,單手拎起背包。
“早點回去。”他說。
林以甜稍稍偏過腦袋瞧他,攥緊了小拳頭,鼓起勇氣,“我能、和你一起嗎?”
謝燃頓住。
慵懶地單肩搭着包,他直言,“随你。”
林以甜唇角彎起一抹細微的弧度,起身跟上謝燃的腳步,就着他踩過的步子走。
好奇他看起來冷不伶仃的,怎麼兜裡還有糖。
林以甜加快了步子走到他身邊,試探性開口,“部長你也愛吃糖嗎?”
問完的小姑娘就後悔了,說不定是哪個女生給他的呢......顧湘就說謝燃經常收到女孩子的禮物欸......
“沒有。”
謝燃冷淡,“家裡小孩吃的。”
說完這話,少年自個都頓了一下,不自在地将薄唇繃成一條線。
好在林以甜沒聽出言外之意。
“部長有弟弟妹妹?”
“是有個小鬼。”
“那我吃了小孩子的糖,到時候再還你一個吧?”林以甜頗為認真地和他算賬。
“不用。”
“為什麼?”她的秀眉微微蹙起,帶着稚嫩的語氣追問他。
林以甜臉上還有未褪的嬰兒肥,含着棒棒糖的時候像是嘟着唇,唇瓣柔軟發亮,可愛多似的讨吻呢。
話裡叽裡咕噜嘟囔着軟調,惹人喜歡。
謝燃不自覺地笑。
“都一樣。”
他掀唇,“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