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方皎玉是采用一票否決權否了“小龍蝦”這個選項的。
陸言深以為是方皎玉不吃這種地攤經典,所以就歇了心思。
方皎玉接連問了幾樣,陸言深都說可以之後,少爺又生氣了,他把手機扣在桌上,身體轉過,對着床上盤腿坐着的陸言深道,“你能不能别都說可以?什麼都可以,我給你全點了嗎?”
陸言深也放下手機,面對沒由來的脾氣,他習以為常,甚至還敢火上澆油,“可以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個平淡淡,一個氣鼓鼓,這麼對峙了一會兒後,陸言深笑着“切”了一下,太幼稚了,真的。
但還是跟方皎玉解釋了一下,“我是真的都可以,我不挑食的,什麼都愛吃。主要看你喜歡什麼。”
得了句解釋,方皎玉才把手機拿起來,繼續刷,翻了好大一會兒,突然憤憤的扭頭瞪了陸言深一眼,又很快的把頭轉回去了。
這一眼來的忒莫名其妙,陸言深摸不着頭腦,隻好歸結于方皎玉狗脾氣後勁兒大。
直到有人敲門,“您好,外賣。”
方皎玉坐在電競椅上,一點沒有要動的意思,陸言深隻好翻身下床,“來了!”
………提進來一盒油汪汪,香氣撲鼻的小龍蝦。
呦,少爺還知道點份手工面配着呢?
陸言深一邊拆外包裝一邊笑,這下他算是知道那沒由來的一眼算什麼回事兒了。
明明不樂意點小龍蝦,自己劃拉了一遍,最後心裡邊罵罵咧咧邊遷就他。
少爺還是…心軟啊~
得了便宜的陸言深跑去方皎玉身邊賣乖,“皇上,碗筷已經擺好了,咱起駕吧?”
方皎玉鼻子出氣,“哼”一聲,就這算是回答了,倆人一前一後到餐桌前坐下,圍着那盆小龍蝦。
小龍蝦作為夜市的頭牌,自然是魅力極大的,動手剝殼,張口吮吸這種有些粗魯的吃法,給予食客們一種酣暢淋漓的暢快。
把頭扭掉,嘬一口湯,掀開它的頭殼,吸一口浸透了湯汁的黃——鮮。捏酥了蝦身,再從腹部剝開,整隻扔進嘴裡——彈。
要是對坐的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那鉗子也是值得一嗑的,小巧卻飽滿的肉,完整剝出來的時候還是鉗子的形狀呢,粉白粉白的,在唇上一抿也能得些趣味。
陸言深就是個中好手,他沒戴手套,就用右手兩根指頭,配合着唇舌去吃。該啃的時候啃,該嘬的時候嘬,一隻蝦叫他吃的幹幹淨淨,算是死的很有尊嚴。
愉悅了陸言深的味蕾,也飽餐了方皎玉的雙眼。
待到方皎玉下手的時候,情況就不這樣了。
頭裡的情況是很複雜的,哪兒是能吃的,哪兒是不能吃的,方皎玉是分辨不出來的。
鉗子的肉是嗑不出來的,一咬下去,殼碎成渣滓貼在肉上,忒硌嘴。
身體的殼是無從下手的,要麼勁兒沒使對,滑了手,整隻蝦飛了出去。要麼扣不開殼,好好一隻蝦弄得七零八落的。
不出意外的,方皎玉又急了,“就說不吃吧!什麼東西這是!”
陸言深把方皎玉跟小龍蝦較勁兒的樣子看在眼裡,少爺扔桌上的小龍蝦,慘烈的讓人覺得這隻蝦是枉死……
“搞不懂吃這玩意兒的人,呵,就這東西還能月銷2000加?等吃嘴裡,人都餓死三年了!”
方皎玉哔哔叭叭像個吹喇叭的,在耳朵邊痛批小龍蝦,陸言深一言不發淡定的手下繼續剝蝦,這回他倒是帶了手套,沒用嘴。
多火紅啊,方皎玉這嘴……陸言深瞟了一眼盒子裡紅彤彤的辣油。比這小龍蝦還熱辣滾燙呢…
“也就是你才吃這種東西。沒見識,沒出息……”
沒得罵了,都罵到他身上來了。他才不當這個受氣包。
摘了手套,陸言深又拆了副新的,慢條斯理的戴上,眼疾手快的抓蝦。
把剝好的蝦肉塞進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牛排,日料,不比這個強?這算什麼………”
嘴堵上,耳朵就清淨多了,方皎玉吃東西的時候,其實是很秀氣的。他不張嘴,細緻的嚼,他不會一邊嘴裡含着東西,一邊說話,于是他皺着眉,把蝦肉嚼完咽下去之後才開口。
“你怎麼突然往我嘴裡塞?”
總不能說你太吵了吧……于是陸言深隻是問,“味道怎麼樣?”
很好吃,一下子就攫取了他舌面上所有的味蕾,香料的香氣,蝦肉的鮮甜交織在一起,就連脆爽的肉質也在讨好他的牙齒。
但方皎玉嘴硬,他剛還在罵呢,總不能扭頭就說好,這會顯得他很呆。
于是方皎玉說,“湊合。”
湊合?陸言深悠哉悠哉的剝着蝦。方皎玉什麼時候湊合過,他最低标準也得是80分。于是湊合在這裡等量代換就是不錯。
又捏了幾隻蝦,這回不等陸言深塞,方皎玉就乖覺的自己湊上前去叼走了。
一個等着吃,一個等着喂,俨然就是一副大型寵物飼養現場。
“你怎麼這麼熟練?”
剝的哪有吃的快,方皎玉吃完剝好的,就手撐在凳子上,仔細盯着陸言深的動作,看他手下井然有序的給每隻蝦“摘帽脫靴”。
在這樣利落的動作中,方皎玉甚至還看出一種解壓的快感來。
“吃的多了,自然就熟了。”陸言深突然停下動作,手上拿着一隻蝦,“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