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兄弟姐妹嗎?”陸言深問非得拽着他玩兒拼圖的方皎玉,手下正幫方皎玉給拼圖按形狀分類。
小心翼翼把手裡的一塊兒按進縫隙裡之後,方皎玉才想了想,“你是說一個戶口本上?”
這個回答,讓陸言深不免有了聯想,但又覺得是他的家事,不便多問,所以點點頭,“嗯。”
“那沒有,就我一個。”
“你是不是挺想有個兄弟姐妹的?”陸言深接着問。
方皎玉有些奇怪的瞥他一眼,“不是啊。就算有個兄弟姐妹的,我也不一定能瞧得上他。”說完他又專心緻志的去玩他的拼圖了。
陸言深這麼問是有原因的,他搬來也有段時間了,但誰能想到客房依舊是光溜溜一張床墊子。
他睡哪?
跟方皎玉一個屋,一張床,一個被窩。
這怎麼回事兒呢?還得從他剛搬來那天說起。
陸言深搬家那天,床鋪是落在寝室的,回了方皎玉家,炖了湯吃了飯之後,方皎玉就拽着他打遊戲。
打到兩眼昏花,感覺歪頭就能睡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哦,還得在這張床上睡。
“還有沒有多餘的被子。”
方皎玉舉着被角,“就這麼一條。你就湊合着睡吧。”
實在困得厲害,陸言深也就這麼着了,“那就明天再買吧。”
第二天……沒定鬧鐘,睡過頭了,陸言深從床上彈起來把方皎玉晃醒,“少爺少爺!!救我一命!!”
一路狂飙,給陸言深送到學校,度過了兵荒馬亂的一天。
回到家,發現方皎玉鑽進冰箱裡,等他進門才鑽出來,手裡掂着一瓶酒,招呼他,“會弄下酒菜嗎?”
當晚……喝多了,方皎玉拍着陸言深的大腿給他講小時候學騎馬被同行的小孩裝逼的故事。
“…太裝了,早學三天而已,有本事他倒着騎啊……”
陸言深保留着最後一絲清醒攙着方皎玉上床睡覺,摔進被子裡的最後一秒,他才想起來……哦,又沒買被子。
之後就是亂七八糟各種事兒,搞的他完全忘記了買被子分房間這事兒了。
其實倆大老爺們兒睡一塊兒,也沒啥,方皎玉跟陸言深一樣,都是穿睡衣睡覺的人。
但方皎玉實在是有點粘的慌,偶爾他自己打個遊戲都得叫陸言深坐旁邊。方皎玉說得有人能實時共情他打遊戲的喜怒哀樂……
人,不得有點自己的個人空間嗎?陸言深想,他在寝室裝窗簾也是因為想要一些個人空間。
怎麼有了這個條件後,反而比之前還沒有隐私?
或許是因為,方皎玉其實是一個分享欲很強的人?
莫名聯想到,短視頻刷到的高需求小貓,再看看眼前毛茸茸的腦袋,陸言深默默畫上等号。
一條消息突然在手機屏幕上閃爍起來,陸言深看了一眼,就起身了,“下樓拿個快遞。”
“哦——”方皎玉頭也不擡。
提着新買的被褥枕頭和床上四件套,陸言深覺得安心多了。
誠然,方皎玉睡覺就像他自己說的那麼老實,可每天拽着他玩太晚了,鬧的他生物鐘有些紊亂。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老是犯困。
于是某天上着課,陸言深下單了一整套床上用品。
抱着東西進了客房,陸言深開始鋪床。
套被子,鋪床單,套枕頭。
“你在幹嘛?”有聲音從身後傳來,陸言深轉頭,看見方皎玉靠在門框上看他。
“整理我的房間啊。”
“哦——”方皎玉沒說什麼,隻是拉長了語調,“哦”了一聲就扭頭走了。
晚上簡單炒了兩個菜,又做了兩個三明治放在冰箱裡為明早預備。
在此期間,方皎玉一直都很安靜,安靜的拼拼圖,安靜的刷手機,安靜的吃飯。
甚至于吃完飯都沒抓着他去玩兒遊戲。
陸言深覺得有點不對頭,但依然為馬上到來的個人空間而感到高興。
回到房間,關上門,感受許久未有的安靜,陸言深打開台燈,坐着看了會兒書。
這麼一看就是兩個小時,等到眼睛有點酸澀了,陸言深才出去洗漱。
今天可以早睡……
陸言深放着舒緩的純音樂,開着床頭昏暗的小台燈,躺在綿軟的被子裡。
他覺得自己正被溫水懷抱,身體一點點的下沉,大腦一點點的放松,就這樣…要沉沉睡去……
高興太早了,陸言深從這一天學會一個道理——“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砰”一聲,陸言深的房門被人創開,有個什麼東西“欻”的一下就竄進來跳上床了。進來的時候還不忘關門。
陸言深吓了一跳,往身邊定睛一瞧,還能是誰?隻能是安生了半天的方皎玉。
“你…你來幹嘛?”陸言深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人影沖擊的有點懵。
隻見方皎玉從懷裡翻轉出來一個平闆,舉到他面前,聲音蔫小蔫小的,“我不太想…一個人待着…”
那清晰光潔的屏幕上赫然是一張鬼臉……
那麼總結事件全過程就是這樣的。
方皎玉看恐怖片→方皎玉害怕→方皎玉竄進他屋裡拉着他一塊兒看→倆人一塊兒害怕。
一開始,陸言深是拒絕的,他拒絕陪同。于是乎方皎玉就在他旁邊也不戴耳機,就那樣外放。
聽着裡頭詭異的bgm再加上各種音效和時不時的鬼哭狼嚎,陸言深實在是受不了了。
比起具象的恐怖,更吓人的是未知和腦補。
陸言深決定面對恐懼。
十分鐘後,陸言深很後悔面對恐懼……
被子被倆人裹的死緊,背也緊緊貼在床頭上。
“方皎玉你是不是有病啊?”陸言深罵也罵的很小聲,“非晚上看鬼片?”
“就得是晚上看才吓人啊!”方皎玉也小聲的回,兩雙眼都沒離開過屏幕。
又一個回頭殺把陸言深吓得一抖以後,方皎玉笑話道,“真菜。這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