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意式濃縮,還需要别的嗎?”
“不用。”
“打包?”
陸追陽搖搖頭,手指在櫃台上輕輕敲擊,“當然是在這兒喝。”
“27元,這邊掃碼。”陸言深不是幼稚的人,這兒是咖啡店,他是員工。在上班時間,遇見任何人,就算是陸追陽這個小畜生他也得正常接待。
“你們不提供微笑服務嗎?”陸追陽得寸進尺的盯着陸言深的嘴唇問。
陸言深飛快的打單,一眼都不多看他,“抱歉,這位客人,我面癱笑不出來。這是您的小票,請坐在那邊等待。”
把小票撕下來放到桌上,也不管陸追陽拿不拿,陸言深直接轉頭去操作台準備沖泡咖啡。
兩根手指夾着小票,撚在手裡,陸追陽緩緩邁開腿,跟着陸言深走到操作台的位置。
開放式的操作台,所有的操作流程一目了然,客人和咖啡師之間隻隔了一堵隔斷,陸追陽靠在台子旁。
“剛剛不是跟那小姑娘笑的挺歡嗎?”陸追陽的視線從陸言深飽滿的額頭滑到高挺的鼻子,再從鼻尖滑向形狀姣好的嘴唇,再嘴唇上逡巡了好一會,才看向他沖泡咖啡的手。
“是嗎?”陸言深頭也不擡,“可能我是選擇性面癱吧。”
“就是對我笑不出來是嗎?”陸追陽看着陸言深的手就覺得心尖癢癢的。那雙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他是感受過與那雙手親密無間是什麼體驗的。
溫涼又細膩。
他的臉感受過,脖子也感受過……雖然每次感受都帶着強烈的痛楚。陸追陽念及此在心裡笑笑,他重新用視線去試圖抓住陸言深的視線。
可哪有怎麼樣呢?他就是應該用這樣強烈的情緒對着他,隻對着他。他也會的,把想要殺了彼此的恨意煉成一把匕首,往對方心窩裡捅,捅的鮮血淋漓,捅的哀嚎不絕。這樣才好!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請自己找位置做吧。”陸言深沒工夫管陸追陽那惡心的眼神是又發什麼病,他把咖啡泡好,直接放在陸追陽面前,就轉身重新去切水果了。
聞着濃郁的咖啡香氣,陸追陽端起咖啡杯,用杯子遮去了有些扭曲的笑意,小小喝了一口。
“不好意思,我覺得咖啡有點苦,能幫我加點糖嗎?”陸追陽端着咖啡,如影随形追到陸言深面前。
“先生。”陸言深擡眼,“意式濃縮就是這個味道,喝不慣的話,建議下次可以點拿鐵或者直接喝果汁。”
陸追陽明白他話中的嘲弄,慫了下肩膀,“謝謝你的建議。但是現在…”他把咖啡杯遞過去,彬彬有禮道,“可以幫我加點糖嗎?”
陸言深接過咖啡杯沒回應,水龍頭下飛速洗了個手,在方糖罐子裡用鑷子夾出一塊方糖放進咖啡杯中。重新給杯子加了一柄小勺子,沿着杯壁攪拌了幾圈,重新遞給陸追陽。
“謝謝。”陸追陽端着咖啡走了。他坐在離陸言深很近的位置,一邊喝咖啡一邊轉頭看着陸言深。
小叔走了過來,他觀察到陸言深和陸追陽之間氛圍不對,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陸言深沖誰冷臉。
“怎麼了這是?有口角?”
陸言深平靜的幹着手裡的活兒,“不是。我認識他,我倆之前有點過節。沒什麼大事兒。”
小叔拍拍陸言深的背,“有事兒跟小叔說。”
“嗯。”
見陸追陽隻是看着這邊,安靜的喝咖啡,小叔沒再多說什麼,鑽進儲物間理貨去了。
“您好。”小叔剛一走,陸追陽就又出幺蛾子,他沖陸言深示意,“我還是覺得有點苦,可以再幫忙加一顆方糖嗎?”
故意的。陸言深瞟了一眼笑意盈盈的陸追陽。小畜生最愛搞得就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一套。
直接夾了四五塊方糖,陸言深端着小盤子放到陸追陽旁邊,“自取。”
雖然有些不滿陸言深一勞永逸的聰明辦法,但陸追陽總有别的要求折騰他。
“有點澀口,幫我加點牛奶吧。”
“咖啡味淡了,能續嗎?我可以加錢。”
“加點冰塊吧,之前的已經化了。”
“可以幫我倒杯熱水嗎?喝的有點冷。”
他一次又一次的支使陸言深,從來不一次性說完,總是在陸言深重新走回去剛做會事的時候,他再開口。
樂此不疲的看陸言深在前台和前廳間反複來回。
一兩次還好,次數多了,蘇淺柳也看出不對勁了,她走過來微皺着眉對陸追陽詢問,“先生,您有什麼需求,我來幫您好嗎?”
“不用。”陸追陽輕飄飄看了蘇淺柳一眼,笑意淺淡了些,“我現在沒什麼需求。”
見他這麼說,蘇淺柳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忍着煩躁走開。
果然她剛一走開,陸追陽又開口了,“我想點份曲奇配着吃,能幫我送一下嗎?”
“你!”蘇淺柳忍不住開口,被前台的陸言深打斷,“可以。”
他平靜的從玻璃櫃裡取出一盤曲奇,望向陸追陽,“需要加熱嗎?”
陸追陽搖搖頭,“不需要。”
陸言深走過來,放下碟子,“慢用。”
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手腕被陸追陽拉住了,陸言深下意識想甩開,卻被陸追陽另一隻手貼上來。
十指相扣,把他的手鎖的牢牢的。陸追陽的手很涼,像一尾剛出水的魚。他鎖着他的手不讓他抽離,拉住他手腕的那隻手便在他手腕處摩挲起來。
陸追陽撫摸過他裸露的皮膚,從外側滑進内側,在他緊繃起來的腕部稍微用力的摸索着,摸到他的溫熱的血管。
他似飽足的發出一聲喟歎,“哥哥跟小時候一樣好脾氣,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顧不得這是咖啡店了,從陸追陽摸上來,陸言深就汗毛直立,他另一隻空着的手迅速掐住陸追陽的脖子,低聲道,“松手。”
被掐住脖子,陸追陽也絲毫不慌亂,他甚至低了低下巴,用下颚的皮膚去蹭陸言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