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皎玉噎的說不出來話,看着陸言深想要伸手掐死他,又被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攻擊到伸不出手。
幹脆轉過身不看他。
方皎玉剛一轉身,陸言深就捂着嘴,無聲狂笑,真的快憋死他了。
背對着陸言深,方皎玉自然看不到他在背後做的這些小動作。他就覺得憋悶,想起來陸言深就煩!
一來煩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二來煩他讓自己丢人。
沒想跟他劃清界限,但是現在也不想看見他!
就是這麼糾結的情緒,方皎玉煩躁的揉揉頭發,決定不講道理。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不能進來!”什麼道理不道理的,他方皎玉就是道理!
陸言深翻了個白眼,哦,又開始了,少爺又開始橫行霸道了。讓他滾的是他,讓他回來的也是他,哪兒那麼容易啊?
冷笑一下,陸言深決定給方皎玉個教訓嘗嘗。
“可是……行李我都拿回來了。”陸言深的聲音聽起來小心翼翼的,帶着一些試探和怯懦。
方皎玉雙手抱臂轉過身,面無表情,“哪來的送哪兒去。”
“我剛和老闆說了以後不在那兒住了……”
“那就跟他說,你還得在那兒住。”方皎玉邁開大步從陸言深身邊經過,去飲水機那兒接水。
“……我坐了三個小時公交車……”陸言深孤零零站在原地,低着頭,背影看起來蕭瑟極了。
方皎玉喝了口水,不為所動,“所以呢?”
“真的不能讓我留下來嗎?”陸言深望着他眼中滿是懇求和期盼。
他的頭發柔順極了,黑亮亮的,襯得他像隻小黑貓,偶有幾縷是不那麼聽話的,帶着一些反翹。可這樣讓他看起來更乖順了。
陸言深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站着,手裡拉着個行李箱,連占都占不了多大地方。腳上還穿着之前的棕色拖鞋,毛茸茸的。
就像是不遠萬裡奔襲過來投奔他的可憐蟲,連請求都不會大聲說,隻會眼巴巴的望着。
這跟路邊餓了隻會蹭人褲角的傻貓有什麼分别?
“咕咚”一口水咽下去,方皎玉整個人有些遲鈍,他大腦有些空白,感覺精神有點渙散,但嘴硬的本能仍在控制□□!
“不行。”方皎玉聽見自己說。
低下頭,反翹都跟着蔫吧了,陸言深聲音很小的說了一句,“打擾了。”之後就拖着行李箱往門外走。
走之前看了他一眼,戀戀不舍的帶着一些委屈跟失落,被拒絕領養後想要粘人卻懂得分寸的流浪貓就是這樣。
出門前,他聽見“流浪貓”嘟囔了一句,“睡沙發真的很冷……”
門被關上了,屋子裡就剩方皎玉一個人了。
他如願以償的不用看見那張讓他心頭無名火起,百般埋怨的臉。
又喝了幾口,方皎玉還站在原地,看着陸言深剛站的那個地方。
沒人,沒行李箱,也沒拖鞋……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走的時候也幹幹淨淨。
嗯,安靜,挺好。
方皎玉慢慢喝完一杯水,腦袋慢慢轉動起來。
好個屁!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方皎玉從沙發上拽了外套就沖出門去。
老三那條短信無端的又出現在眼前——“玉哥,老四失聯是因為他唯一的親人不在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緊接着就是陸言深離開前那一句似有若無的“睡沙發真的很冷。”
從電梯裡沖出來,方皎玉就沿着路找。
腦子裡是陸言深睡在沙發上瑟瑟發抖的幻想。
“腦殘?被我趕出去,不會睡酒店?”方皎玉左顧右盼都沒有看見陸言深,不由得更急躁,嘴裡念念叨叨的罵。
“跑什麼咖啡店,睡什麼破沙發。怎麼不把你凍死?天生受虐狂,過不了一天好日子?就不知道找我說說好話?不知道回家敲敲門?我還能不讓你進?”
罵到一半,方皎玉突然住口,因為他發現,他還真能不讓陸言深進,就比如現在……他不就是因為沒讓陸言深進,才跑出來找人嗎?
“操————”方皎玉氣的眼睛一閉,喊似的罵了一句。不知道是氣陸言深還是氣自己。
一路找到小區門口都沒看見陸言深的身影,方皎玉無奈隻能拿出手機,找到陸言深的電話,打給他——“喂?在哪?”
其實如果方皎玉沒那麼急躁,他就應該會發現……陸言深的鞋子還在門口鞋櫃那兒放着。
陸言深穿着拖鞋又能跑多遠呢?之所以一路都沒找到,是因為陸言深壓根兒就沒走。
打定主意要治治方皎玉,陸言深就開始裝可憐。台詞跟動作,當然有精心設計過。
就連出門說的那句“睡沙發真的很冷”也是故意的,聲音太大顯得刻意,聲音太小又聽不見。
他人都不動,生怕發出聲音遮蓋住這句話。确保說完了,他才出的門。
出了門,先按電梯,1樓,讓電梯下去。自己抓着行李箱拐進樓梯間,坐在行李箱上嗑瓜子。
瓜子是在小叔那兒抓的,小叔買的焦糖味兒,賊香。
磕了不到三分鐘吧,方皎玉就從家門沖出來了,手指頭戳那個電梯下行鍵的速度,快把按鍵按爛了。
這手速不學鋼琴可惜了。陸言深不敢再嗑瓜子,把瓜子含在嘴裡,滿滿嘗焦糖的甜香。
等人進了電梯,關上門,他才松懈下來。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陸言深聽見方皎玉那邊汽車鳴笛的聲音,就知道他在小區門口了。
于是陸言深拍拍手,拉着行李箱按下電梯下行鍵,“我?我在健身器材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