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餘:“就……就是侯爺剛才說的那些——”
“我剛才說的話多了去了,”姜焉看着他像隻笨兔子似的,又急又慌就心癢癢的,恨不得叼着按在爪子底下好好揉搓一痛,他舔了舔齒尖,說,“是不能說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魚水之歡,還是不能說你舍不得我死?難道你舍得?我死了你不心痛?”
這一通話砸下來,宋餘耳朵都紅透了,姜焉那眼神直勾勾的,還帶了幾分笑,襯着異族年輕人分外英俊的面孔頗有幾分讓人心跳氣促的邪性壞勁兒。
宋餘結結巴巴道:“看來侯爺好得很……我先,先回去了。”
說完了,又想跑,人都到眼前了,姜焉哪兒能放,捉住宋餘的手,說:“誰說我好了,我不好,一點兒也不好——”
“松手,”宋餘被他攥得死緊,掌心滾燙,好像要将他灼傷。
姜焉“哎呀”一聲叫喚起來,宋餘不過一用力,他就摔在床上,面露痛色,道,“不好了,真不好了……”
宋餘順勢退開兩步,看着姜焉,走不是,留不是,“侯爺你别騙我了!”
姜焉哼哼唧唧道:“那你走吧,讓我就這麼疼死。”
宋餘:“……”
宋餘看着姜焉,見他不似作僞,皺了皺眉,靠近一步,說:“哪兒疼?”
姜焉眼也不眨,道:“心疼,心肝脾髒都疼,哪兒都不好了。”
“……哎,這可不好,我讓赫默去叫大夫,”宋餘說完,還沒來得及走,就被姜焉捉住手,拉在了床邊,道:“好五郎,你離我近些,我就都好了。”
宋餘哪兒能看不出這是又被姜焉騙了,偏他那雙淺淡如琉璃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好似盛着萬般喜愛真摯,如那夜河邊滿載星河一般。他垂下眼睛,看着姜焉緊緊抓着自己的手,指尖蜷縮了一下,咕哝道:“侯爺又騙我,我不喜歡别人騙我。”
姜焉見他不掙了,心也軟了,低聲道:“我錯了,不騙你了。”
宋餘問:“侯爺真受了傷?”
被前幾息說出的話架住了,姜焉清了清嗓子,道:“一點兒皮肉傷,真就是一點兒,不過你也知道那狗坊不幹好事,我既撞見了,怎麼肯白白吃虧,索性裝病,也好讓錦衣衛順勢查抄那幾個狗坊。”
宋餘眨了眨眼睛,又問:“心肝脾髒不疼了?”
姜焉不說話了。
宋餘:“哪兒都好了?”
姜焉眨巴眨巴眼睛,幹脆破罐子破摔,道:“我要不這麼着,你哪兒肯登我的門,早不知躲哪兒去了,我要見你一面也忒不容易!”他越說越委屈,道,“你就是嫌棄我是個胡人,也嫌我的心意。”
宋餘還沒發作,先被問罪了,他這倒打一耙的勁兒和得寸進尺的霸道勁兒讓宋餘莫名的覺出一點熟悉的意味,可無暇多想,下意識道:“我沒有嫌你是個胡人。”
姜焉道:“那就是嫌我的心意髒?”
“當然不是,”宋餘抿抿嘴唇,低聲道,“心意都珍貴。”
姜焉的心都被他這話撞了一下,他看着宋餘,神情溫和下來,道:“那你躲着我做什麼?”
宋餘也不知要如何說,姜焉又問,“五郎,你聽說我病了就急急的來看我,擔心我?”
“不許說謊。”
宋餘看了姜焉一眼,不說話。
姜焉嘴角翹了翹,坐直了,捏了捏宋餘的手心,道:“我握你手,你讨厭嗎?”
宋餘搖搖頭,“不讨厭。”
“喜歡嗎?”姜焉又問,宋餘垂着的眼睫毛顫了顫,姜焉卻将自己的手指嵌入他的指縫,十指相扣,道,“喜不喜歡?”
他不等宋餘說,就道:“我很喜歡。”
宋餘臉頰刷的紅了,心也跳得厲害,姜焉道:“你擔心我,我握你手你也不讨厭,說明你心裡其實也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宋餘簡直要被他繞暈了,腦子也似發了昏,道:“擔心你和握手不讨厭就是喜歡嗎?朋友……朋友也會的。”
姜焉道:“你難不成會和阮承青這般牽着手?”
宋餘想了想,實在無法想出自己和阮承青這般牽手的樣子,他就聽姜焉笃定道:“你看,你就是喜歡我的。”
宋餘心想,姜焉說自己喜歡他……好像也沒錯,他道:“可我不是斷袖啊。”
姜焉理直氣壯道:“我也不是斷袖啊。”
“誰讓你是男人,”姜焉說,“我也是男人,要是我是姑娘,你是不是就不糾結了?”
宋餘看着姜焉,要是姜焉是姑娘——他說不定,真要讓爺爺去給他提親了,宋餘有點臉紅,“可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啊。”
姜焉道:“這也沒法子。”
“我也不是真喜歡男人,”姜焉看着宋餘,道,“我喜歡的是你,宋餘。”
宋餘呆了呆,姜焉跪坐起身,二人四目相對,姜焉道:“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姜焉心裡惡狠狠地想,這要說不通,他就強搶了!哪有這樣的榆木腦袋,哪有這樣多的彎彎繞繞,可是可是!
所幸,他聽見了宋餘聲如蚊蚋,說:“喜……喜歡的。”
聲音雖輕,姜焉卻聽得清楚明白,刹那間姜焉幾乎想變回貓身蹿成煙花。他竭力維持着面上的平靜,卻還是沒忍住,嘿的笑了聲,他盯着宋餘,實在沒忍住,湊過去啄了下宋餘的嘴唇。
宋餘眼睛大睜,看着姜焉,姜焉說:“好五郎,我真喜歡你!”
半晌,宋餘臉紅紅的,應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