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娟說虧欠他很多，缺席的生日，失約的入學典禮，還有答應了卻沒能帶緒安去的遊樂園。

搬到益陽後，緒安迅速懂事，開始體諒母親。

梅娟抱着緒安，滿心愧疚：“對不起寶貝，媽媽今天下午突然有個很重要的會議，遊樂園我們後面再去好不好？”

緒安牽住媽媽的手晃了晃：“媽媽你忙吧，我們下次再去。”

可是梅娟有空的時候很少，後來看着梅娟疲憊的神色，緒安開始主動找借口讓梅娟休息。

梅娟什麼時候才能不那麼勞累呢？

在緒安的夢裡。

緒安昨晚在夢裡和梅娟見了個面，夢裡的梅娟身體健康，面色紅潤，眼神明亮。夢裡自己變得好小，梅娟一彎腰就抱起來了，她帶着緒安去了遊樂園。

和煦的陽光落下，虛化周遭一切，身後遊樂園的影子慢慢模糊。

兩人坐在商店外的椅子上，緒安手裡拿着一個抹茶冰淇淋，最外層有些融化，滴在了手上。

緒安低着頭急忙伸舌頭将化掉的部分舔完，察覺到頭頂被人觸碰，緒安擡起頭，看見梅娟正用手一下一下撫摸着自己的頭發，滿眼都是自己。

感受到被珍重地愛着，緒安覺得自己好幸福：“媽媽。”

梅娟臉上帶着微笑：“我在呢。”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緒安神秘兮兮地說着，勾勾手示意梅娟湊近點。

梅娟彎下腰，緒安在梅娟耳邊輕輕說着：“媽媽，我愛你。”

“媽媽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梅娟睜大眼睛看向緒安，眼裡的愛意凝成蜜糖：“媽媽會永遠愛你。”

交換秘密後，緒安開心地低下頭吃着冰淇淋。

短暫的風吹過，掀起的灰塵迷花了緒安的眼。緒安兩隻小手髒髒的，擡頭想讓媽媽幫忙揉一揉，卻發現剛剛坐在旁邊的人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冰淇淋掉到了地上，緒安哭了，急忙跳下椅子，卻點進了無底的黑洞裡。

窗外刺眼的光線落在床頭，緒安慢慢睜開眼了睛，夢中下墜的感覺還十分清晰，緩了好一會兒，頭腦才冷靜下來。

緒安皺緊眉頭，努力回憶剛剛的夢。夢裡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隻記得梅娟最後對他說了一句：“媽媽走了，你等會兒記得回家。”

盯着天花闆，心情漸漸低沉。

梅娟以前忙着工作，對那個時候的緒安來說，家就是一個空蕩蕩的房子，隻有梅娟回來的時候還能感受到意思溫暖。後來梅娟住院，待在醫院的時間更久，家的概念就更模糊了。現在他被緒延帶回這裡，這裡最多隻是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他哪裡還有家啊。

預定鬧鐘想起，緒安回過神，進衛生間洗漱，随意穿了一身白色休閑褲和淺藍色T恤，背上昨晚就收拾好的書包然後就下樓了。

下樓路過客廳的時候，坐在沙發上護理指甲的冉月華看了過來，見緒安背着一個書包，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于是開口問道：“要出去？”

緒安站定，看着冉月華點點頭：“嗯。”

冉月華也不在意緒安要去哪兒，隻是提醒着：“你爸今晚回來，說一家人正好一起吃個飯。”

一家人，這個詞聽起來太違和了。

緒安拒絕道：“今天說好去朋友家，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那等會兒你自己給你爸打個電話說一下。”冉月華聽後并未堅持，說完就轉過頭專注自己的事了。

“你在這邊有什麼朋友？一家人好不容易具在一起，什麼朋友都拒絕了。”

緒安的奶奶杜麗笙正在餐廳吃早飯，餐廳是半開放的，緒安和冉月華在客廳的對話杜麗笙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當下就有意見了。

聽着杜麗笙這樣說，緒安也不鬧惱，淡淡地提醒着：“我從小就在這邊生活的，總有認識的朋友。”

他在這邊生活了将近五年，怎麼會一個朋友都沒有？

杜麗笙被這麼不輕不重地堵了一嘴，這才想起來這個大孫子還和自己生活過幾年，但她就是見不得緒安這一點不親近的樣子：“見朋友當然可以，你可别打着見朋友的幌子出去亂混，平時也多用點功學習，考個好成績才不枉你爸把你送進那麼好的地方。”

緒安安靜地聽着杜麗笙說完，點點頭：“我出門了。”

說完就轉身出了門，也不管杜麗笙什麼反應。

杜麗笙看着緒安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對冉月華抱怨着：“他媽媽就是這樣教導他的。”

冉月華也知道自己這個婆婆強勢慣了，也不和她多說，收拾桌面上的東西準備上樓，同時轉移杜麗笙的話題：“你不是說今天要帶小宸出去玩嗎？他現在差不多應該醒了。”

杜麗笙一聽到小孫子的名字果然就忘記了剛才還氣着，臉上立刻笑呵呵地：“對對對，小宸也該醒了，我上去叫他。”

想到這裡飯也不吃了，打算上樓叫醒孫子。

“行，天氣熱，記得别讓他在太陽下待太久。”

冉月華走上樓梯邊提醒着，她也和人越好出去逛街了。這個婆婆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對緒宸那是一百個愛護，正好讓自己輕松輕松。

終于走出這個大門，緒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開始思考送點什麼東西。

緒安沒有給長輩送禮的經驗，他在手機上提前百度過又詢問了店員，糾結半天最後選了一提百花蜂蜜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