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餓。”她迅速收回視線。
俊顔黯淡,薊春嬰難掩頹喪,薄唇驟抿:“宋忍冬,我給的你就不吃?”
“無稽之談,我素來不愛——”
沒等她講完,薊春嬰一股腦兒将油紙包塞給她,轉身一言不發的離開。
望着手裡香噴噴的糯米糕,宋忍冬莫名賭氣,正準備丢掉。哪知小菊高聲嚷叫,隔老遠晃動手裡的東西。
“怎麼了?”
小菊歡天喜地的近前,開口的一刹,忽然狐疑地捏起下巴:“咦,您哪兒來的糯米糕啊?”
宋忍冬沒有回答,不耐煩的将糯米糕塞給她。
“您什麼時候買的,早知便不要人家柳小姐的了。”
“柳家給的?”
“嗯,柳小姐天不亮就差人去買的。我看食盒裡攏共沒幾塊,柳夫人還讓我拿一塊給您嘗嘗。”
寒風凜冽,老鴉嘲哳,宋忍冬心緒難平。
小菊鬼祟的瞄了一圈,然後笑嘻嘻地将宋忍冬搡進馬車。
“少爺,您不知道,那柳家小姐喜歡慕公子。”小菊興奮的不行。
“是嗎?”宋忍冬不想聽他們的事。
小菊卻沒有眼色,仍托腮感慨:“怪不得他們老在篝火旁有說有笑的,原本奴婢還擔心慕公子同您走的太近,遲早會對您不利。現在好了,他再沒閑工夫糾纏您了。”
少爺畢竟是女流之輩,一旦被人知曉身份,定會招來無端非議。
因此,小菊打心眼兒裡高興,可若說遺憾,那恐怕是慕公子的确生的翩若谪仙。
“少胡思亂想,這些你悄悄吃了,免得人家看到!”
言畢,宋忍冬身影一閃跳下了馬車。
雲城西市,各式各樣的攤位前擺滿了貨物,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宋忍冬帶着幾個小夥計,在自家布店前将從稽安帶來的新貨售賣,沒多久即被采購一空。随後她也沒閑,順道去宋氏所屬的首飾鋪突擊檢查。
忙完諸多事,她又和兩個夥計去相熟的老店采購黃酒,接着還在生藥鋪裡按方備藥……
來時豔陽高照,擡眸已是夕陽西斜。
幾個夥計累的筋疲力竭,宋忍冬立即心疼的犒賞他們。不僅獎勵到位,甚至還将他們帶到本地最好的酒樓用餐。
安排得當,宋忍冬也終于迎來片刻清閑,于是她決定去三娘那兒吃碗心心念念的香雜面。
然而剛過拐彎,便見路口烏壓壓地擠着一堆人。
駐足遠眺,地上竟跪着個頭戴白花,渾身缟素的悲戚女郎。女郎身後随意掩着破氈,下面蓋着個不辨面目的男人。
宋忍冬蹙眉沉思,正準備近前了解,不料人群裡映出兩張熟悉的面孔。
仔細一瞧,不是旁人,恰是同遊的薊春嬰與柳煙兒。
隻見那女郎匍匐在地,對着柳煙兒叩頭哀求,薊春嬰則神情冷漠地護在柳煙兒左右。
“哎,可憐呐!”
白發蒼蒼的老妪費力彎下腰,顫顫巍巍的将一枚銅錢放入破碗裡。
“小娘子賣身救兄,義節可歌可泣。”
“這麼冷的天,小娘子異鄉漂泊如何是好?”
“孫員外缺個填房,小娘子何不從了。”
“依老夫愚見,這位小姐衣着華貴,救助小娘子最合适不過!”
……
聚集觀看者越來越多,柳煙兒面皮薄,聽不得人家議論自己。茫然無助地看向薊春嬰,不知悄聲說了些什麼。
宋忍冬趁人不備霍然走到破席處,剛伸手去掀,就被人按住了。
女郎動作急切,仿佛很關心兄長。視線上移,略顯驚慌:“兄長受不得風寒,還望公子體諒。”
柳煙兒見宋忍冬搶走所有的注意,神色難掩不悅,她冷着臉裝作不認識的模樣。
宋忍冬壓根沒有在意,此刻那女郎已将氈席歸攏,啜泣着拽住柳煙兒:“小姐生的這樣美,您發發善心,菩薩心腸的收下奴家吧!”
“我做不了主,慕公子你意下如何?”
薊春嬰俊顔冷峻,眸色深幽地回到:“前面便是醫館,你帶着哥哥去即可。”
“哥哥時日無多,屆時留下小女子還能有什麼活路。”
淚雨滂沱的女郎,毫無預兆的撲向柳煙兒。力道之大,饒是薊春嬰反應及時,柳煙兒的裙角依舊被她死死拽住。
“這位姑娘,有事慢慢說。”
宋忍冬從人群中卓雅走出,那女郎旋即松開柳煙兒,揚起軟頸朝她叩拜:“醫館并非栖身之地,小女子隻求哥哥有個落腳地。公子仁義,權當買個丫頭,救救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