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不遠處,褐衣男子拖着柄帶血的長刀朝他們走來,程舟怡率先攔下他,呵道:“自覺回去,我尚能饒你一條命。”
‘哐當’一聲,長刀掉到地上,褐衣男子顯然是被吓到了,屈起手試圖挪開脖上的劍。
“把人帶回去。”程舟怡把劍往裡送上幾寸,看向倒了一地的蒙面人,兇狠道:“否則,我連你一塊殺。”
“诶,程師姐,師姐,他是好人,他沒有殺人,不是和他們一夥的。”餘以若跑過去,抓着她手中的劍往外挪。
褐衣少年點點頭,撓着後頸,眼睛直往鞋面瞟,“我叫淩常白,想必你就是程師姐了吧。”
程舟怡半信半疑地收回劍,移開眼,冷冷地‘嗯’了聲。
見氣氛緩和了些,餘以若便拽程舟怡,把徐芙蓉和淩常白的事原原本本地再細細地同她說了一番,說完還詢問她的意見,原以為她會不同意,沒想到徑直應了下來。
還開口讓淩常白同她們一道回去,餘以若倒是納悶,但瞧着他們走的方向似乎不是回袁府的路,問了幾遍也沒回答,索性跟着程師姐走着。
……
同餘以若告别後,徐芙蓉早早地回了家,太陽眼看就要落山,風也越來越急。
一片被風帶起的葉子滾到蒙面人的眼睛上,昏睡的人本能想擡手,奈何手跟灌了鉛似的,無論他怎麼動,葉子仍舊挑逗着他的眼睛,刺癢得難受。
猝地,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猛地睜開,緩了下神,無措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同伴,讷讷道:“我這是在……”
下一秒,冷劍貼臉刺來,‘砰’的一聲,赤色劍矢斜斜入土消散,蒙面人心頭咯噔一跳,爬到紅袍少年的腳下,重重地一頓,“大人……我們被偷襲了。”
“嗯。”頭頂落下不輕不重的一個字眼,蒙面人大着膽子去看他的神情,按照邪神以往的性子,他們把事辦成這個樣,早就沒命了,可現在,邪神竟然掠過他,往側旁走去。
“把這群廢物拖回去。”尉遲景道。
“天玄宗的掌門之女程舟怡下的手,隻怕會将人查到我們頭上,這些廢物把事情搞砸了,要不如就。”黑衣人用手在脖子上比了比。
尉遲景看了他一眼,冷道:“誰說他們辦砸了?”
“沒有嗎?”黑衣人愣怔了下,不是說好将那個扶光宗的丫頭綁走嗎?若不是因為他們在别處耽擱了,此時那人早已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隻不過,他捏了把汗,那個姑娘命還真是大,被邪神殺了竟然沒死。
尉遲景不動聲色開口,“風信,你話有點多了。”
喚作風信的黑衣人一頓,抱拳的手不可察地有些顫,抿着唇一言不發。
“無殁呢?回來了嗎?”尉遲景躍上牆頭,往遠處眺了眺,若有所思道:“計劃進行得還不錯。”
“暫未,還需要些時日。”
“好。”
說罷,縱身一躍,朝落日奔去了。
“大人,大人,主上這是?”蒙面人瑟瑟地爬過來,仍舊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風信觑了他一眼,拍開他欲圖靠過來的手,道:“主上大發慈悲,你就感恩戴德吧。”望着遠處漸漸沉下去的日頭,隐隐約約有不好的預感。
……
餘以若三人一鳥走的走,飛的飛,趕在日落前總算到了目的地,不過,愣是餘以若怎麼想都沒想到,竟然是蒼陽山亂葬崗?
“程師姐,你若是怕了,可以抓着我,我是男子,鬼祟不敢作亂的。”淩常白走到程舟怡邊上,撸起袖口,亮出兩隻白花花的臂。
跟在後面的餘以若帶着不解瞥了眼淩常白,又瞥了眼高他一個腦袋的程舟怡,心道,他這是準備保護誰?
“不必。”程舟怡擺手,又将餘以若叫上來,丢給她一個小瓶子,囑咐道:“把這個瓶子裝滿,我們就回去。”
“裝滿?”餘以若一怔,不确定地指了指四仰八叉,分散在地的殘肢,“他們的屍體?”
程舟怡已經走在了最前頭,身後屁颠屁颠跟着淩常白,兩人說了句什麼話,倒是沒有理餘以若。
“師姐,這個?”餘以若走到她面前,正要問,就見淩常白像個大傻子似的,撲到屍體堆上,一用力,将地下的屍體抽了出來。
登時,堆成小山的屍體塌了下來,惡臭沖鼻,餘以若實在是受不了了,回頭一望,大鳥嘎巴嘎巴着喙,咕嘟嘟的白沫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