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菜的蘇遠不自覺一噎,握着筷子的手有些發抖,他竭力維持鎮定地看去,直到看到眼前的丫頭什麼也沒掏出,搖了搖頭時,緊懸的心才慢慢放下來。
“沒有?”老趙更歡快,“那就把她給我綁了!”
“大膽!要是我爹娘知道了,定然繞不了你們!”
幾個高頭壯漢在旁邊摩拳擦掌得無聊,聽到他的命令火速趕上來,拿出看家本領,不消片刻就把餘以若綁了個結結實實。
靜靜地看着的大鳥真的是要急死,要現在下去呢,它一隻鳥也做不了什麼,保不定還會給餘以若添麻煩,可去搖人,又去哪裡找,範呈路那家夥,早不報恩晚不報恩,偏偏這個時候去,要是餘以若出什麼意外,它一定要把他踩死。
正絕望得要透頂時,門口突然響起幾陣喧嚣,連房内的人都放下了筷子,往門口看去,直到看到那個熟悉的紅衣,大鳥怔住,邪神怎麼追到這裡來了?
尉遲景甫一進門,四周霎時間安靜下來,唯有三兩點倒吸冷氣的聲音,是了,就算是修仙界也不見得有幾個人有他這般的風姿,更何況是凡間,尤其是尉遲景又着紅衣,束着高高的馬尾,琅豔的少年氣,早已讓底下的女眷羞紅了臉。
許莺莺知道天玄宗要數鶴師兄容顔生得最為俊美,她偷摸着和夥伴看過兩回,業已驚為天人,可如今瞧見紅衣少年,她自覺鶴師兄也隻能甘居下首,實在是紅衣少年過于光彩奪目了,竟襯得周遭全無光彩,更别提她旁邊姿色平平的蘇遠。
收回視線的蘇遠也察覺到許莺莺審視的目光,不由地對進來的紅衣少年多了幾分敵意,但還沒來得及開口,早有姑娘走上前,問道:“敢問公子是哪家的人?”
可尉遲景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反而直直地往被鉗住手腳的丫鬟過去,似笑非笑道:“你也會有今天啊。”
“你什麼意思?”回他的正是餘以若。
“她做什麼了?”尉遲景問老趙,“你們要這樣綁着她?”
分明是笑着說,老趙脊背卻不自覺地滲出細細的冷汗,不知對方來頭,但從他的衣着上不難猜出,定是為貴人,貴人得罪不得,他也明白,便詳細地把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告訴了他。
底下聽着的人,心裡雀躍不已,還以為紅衣少年是為對方出頭,沒想到竟是審問今天不知禮數的丫頭,看來定是餘家的貴客,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但沒高興多久,又兜頭劈下冷冷的一句:“就為這點事,你們就綁了她?”
“公子,她冒充餘大小姐,且對蘇公子出言不遜,幾樁罪過加起來,這都算輕的。”許莺莺也插上一嘴,說話卻是溫溫柔柔的,剛才的戾氣早已不見。
“就這些?”尉遲景挑眉。
“公子,你可是不知,她呀,一個小丫鬟,就敢頂撞主子,萬一惹惱大人物,對餘家可是滅頂之災啊。”剛才問他話的姑娘見機也插上一句。
瞧見局勢如此,餘以若看着,好笑道:“聽信讒言,尉遲景你也不過如此。”
“你看!尉遲公子你看!”許莺莺好似抓到什麼證據,激動地走上前,指着餘以若罵道:“還頂嘴,下次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的言辭舉止有失體面,忙虛虛對着尉遲景行了個周全的禮數。
周遭雜七雜八什麼聲音都有,但尉遲景全無理會,又向餘以若走前了幾步,底下坐着的人不明所以,但聽“咚”的一聲,捆住餘以若的繩索應聲而落,緊接着是少年略帶玩味的嗓音,“餘以若,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什麼想不想你,你不就是這種人嗎?”餘以若道。
尉遲景笑道:“你給我寄信,你就這麼急不可耐,連我去哪都摸得一清二楚,我算是想明白,為何你要跟着我,難道我有什麼東西讓你非做不可?”
話一出,餘以若算是明白了他說的想是那種想,但他的話,什麼寄信,餘以若卻聽不明白,同樣聽不明白的還有底下的人,包括此刻早已呆滞的許莺莺。
“公子!她可是以下犯上!”有不服的姑娘站出來,“你放了她可是不合禮數!”
“就不合禮數又如何?”尉遲景冷道:“禮數你定的?還是我定的?”
“公……公子,我們也是為了餘家好。”
尉遲景倒沒再理會她,斂了個上首的位置坐下,又見餘以若還站着,招了招手,“你不過來是想給别人倒酒布菜?”
“公子!”不死心的姑娘怒極,生得如此俊俏的少年郎怎會看上一個丫鬟,而且論姿色論家世,在座的哪個人比不上她,定是用了什麼手段妖言惑衆,
可她再要說時,不知哪來的一道冷冽的目光讓她不由地閉上了嘴。
許莺莺也氣得指甲蓋都要掀翻,自己好歹也是天玄宗的弟子,竟直接被他無視,憤憤地回去坐着,又見那個丫鬟光明正大地走到他旁邊坐下,那可是什麼位置,一個丫鬟又怎麼能坐在那裡!
她們想的些什麼,餘以若是不知道,反而自顧自地喝起水來,忙活了那麼久,也怪渴的。不過,好在尉遲景過來替她解了圍,要不然下場是什麼樣,隻怕會很難纏。
“剛才多謝你了。”餘以若真摯地說道:“你還算個好人,是我冤枉你了,實在是抱歉。”
“是嗎?”尉遲景彎彎唇,“你也會道歉,我還以為餘仙長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軟的性子。”
“也還好吧。”餘以若心裡犯嘀咕,怎麼?他是不領自己的謝意和歉意,覺得太虧?
正想着,門口的小厮吆喝一聲,“餘老爺,餘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