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遙連夜驅車回到家中。他心意已決,絕不會放蕭燼離開,當即吩咐趙文務必看緊人。
踏入熟悉的客廳,躁動的情緒才逐漸冷卻。一絲後悔悄然爬上心頭——或許不該把蕭燼獨自留在醫院。
可當時的情形,兩人針鋒相對,根本無法心平氣和地溝通。
蕭燼好像變了一個人。從前那份面對他時的溫順體貼,好像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顆緊緊封閉的心,将他徹底隔絕在外,裴星遙束手無策,茫然不知該如何靠近。
他強迫自己冷靜,回想昨夜蕭燼的種種反常。
打開手機查看蕭燼的行程記錄,目光鎖定在一個陌生的地點标記上:蕭燼竟在那裡停留了超過一個小時。
“讓李安和趙文立刻過來。” 裴星遙沉聲道。
“是。” 管家一直候在不遠處,聞聲即刻應下。
李安和趙文很快趕到,恭敬地垂手肅立:“裴總。”
“昨天蕭燼去這個地方做什麼?” 裴星遙盯着手機屏幕上的标記點。
“是蕭助理的老師帶他去見一位朋友。” 趙文回答。
“什麼朋友?”
趙文略作回想:“對方身份有些神秘,沒讓我們跟進去。”
“查清楚住在那裡的人是誰,做什麼的。” 裴星遙命令道,随即追問,“他出來之後,有沒有什麼異常表現?”
李安接話:“這個……當時他臉色似乎不太好。手裡還拿着一個塑料袋,裝着些東西,不讓我們碰。”
塑料袋?裴星遙心頭一動,昨晚模糊的印象瞬間清晰——他确實瞥見蕭燼拿着一個袋子,當時隻當是醫院的藥。
“他後來又去做了什麼?” 裴星遙繼續發問。
“去見了蕭慶父女,那對父女開口就是要錢,” 李安如實彙報,“蕭助理提出給他們二十萬,條件是……從此斷絕關系。”
餘下的話已無需多說。裴星遙曾調查過蕭慶,深知此人貪婪涼薄,對蕭燼毫無親情可言,隻當他是棵搖錢樹。
或許正是這對父女的糾纏,才讓蕭燼的情緒跌至谷底?
盡管剛剛經曆了那樣激烈的争吵,裴星遙卻無奈地發現,自己竟生不出一絲責怪蕭燼的念頭,唯有陣陣心疼蔓延開來。他指節無意識地捏緊手機,聲音沉冷:
“蕭慶父女那邊,你們去處理。确保蕭燼……再也見不到他們。”
“是!” 兩人齊聲應下,見裴星遙再無吩咐,便迅速退下安排人手調查。
那個“神秘的朋友”…… 裴星遙眉頭緊鎖。
刻意避人耳目,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蕭燼見過此人後,态度會發生如此劇變?
疑雲重重,裴星遙越想越覺得其中必有蹊跷。
蕭燼今天那番決絕的話語背後,到底隐藏着什麼?
他撥通陶甜的電話,聲音壓得很低:“明天見到蕭燼,想辦法把他房間裡那個塑料袋打開,看看裡面是什麼。然後告訴我,别讓他發現。”
手機那頭傳來陶甜幹脆的回應:“好。”
裴星遙挂了電話,心頭那股不安卻愈發強烈。他煩躁地低咒一聲:“算了,還是我自己再跑一趟!”
擡眼望向窗外,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晨曦微露。竟是一夜未眠——蕭燼那番話,像根刺一樣紮在他心裡,攪得他怒火中燒,毫無睡意。
他再次驅車趕回醫院。輕輕推開病房門,發現蕭燼大約是累極了,正蜷縮在床上沉沉睡去。
看着睡夢中仍緊鎖眉頭的蕭燼,裴星遙心底五味雜陳,難以平靜。
他屏住呼吸,動作放得極輕,小心翼翼地拉開床頭櫃抽屜,翻出了那個白色塑料袋。
打開一看,裡面竟是幾個透明的塑料藥瓶,裝着各色藥片。
詭異的是,所有瓶身都光秃秃的,找不到任何标簽或文字說明。這讓他根本無法判斷這些藥片的用途。
裴星遙眉頭緊鎖。他謹慎地從每個瓶子裡各取出一粒藥片,用紙巾仔細包好。
剛拉開門準備離開,正撞上匆匆趕來的陶甜。
“來得正好,” 他将小紙包遞過去,“把這些藥片送去化驗,盡快出結果。”
“明白。” 陶甜接過紙包,利落地應下。
直到接過裴星遙手中的東西,陶甜這才後知後覺,自家少爺這個時候居然還沒走,而且是從蕭燼的房間出來的。
這麼說來,他們昨晚難道……
正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裴星遙走到走廊另一側,接起電話。
“一天不在能出什麼大事?為什麼非得現在讓我去海市?” 他語氣帶着明顯的不耐。
“……我今天有事,明天……行,知道了。既然這麼急,我現在就出發。”
海市那邊的工程出了狀況,需要他親自去處理。
他本想休一天假,平複心情,尤其要弄清楚蕭燼反常的原因。現在看來,隻能等回來再說了。
裴星遙朝陶甜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蕭燼醒了,” 他壓低聲音,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緊閉的房門,“告訴他,好好休息。有事、沒事、心情不好……随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你多留意他的狀态,有異常立刻通知我。我三天後回來。”
他頓了頓,繼續囑咐:“他想吃什麼就給他做,想做什麼,隻要不危險,在你們視線範圍内,都随他。還有……” 他想起上次的報告,“上次腦CT有異常,安排他做個更詳細的檢查。”
陶甜看着自家少爺,感覺他對蕭燼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那目光黏在房門上,幾乎要把門闆燒穿。
“好的裴總!保證完成任務!” 陶甜挺直腰闆,“一定讓蕭助理多吃點,看着他絕不幹危險的事兒,您放心!”
“嗯。” 裴星遙應了一聲,又補充道,“跟他說,我有急事去海市一趟。這趟回來……我多陪他幾天。”
“好的,裴總。” 陶甜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