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還在思考電視裡畫面的意義,回神後冷汗已經布滿額頭。
他總覺得自己會遭遇不測,但仍是與三月七說道:“今晚也不能放松警惕。”
半晌,他又一臉淡然地說道:“如果我死了,你記得把我的手機拿走,裡面有我記錄的所有事情。”
丹恒一直有記錄的習慣,手機本就是極為方便的工具,當時重啟後,他便将重要信息挨個記錄。
三月七:“呸呸呸,怎麼這麼說話,肯定不會的,丹恒你絕不可能死的。”
“嗯。”丹恒輕聲回道,深呼一口氣,在醫生的督促下,回到自己房中。
電視裡的情景或許是預告,又或許是恐吓,但無論如何,目前的狀況絕不算好,丹恒反複思考着種種行迹,思考何時觸犯了規則。
但一直到夜晚,也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丹恒仔細留意着周圍,最終因抵不過睡意,再次入眠。
而這便是噩夢的開始,無法回頭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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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丹恒猛地睜眼,他根本不想睡覺,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睡着,再次睜開時周圍空無一人。
房門大敞,窗戶也全部打開,冷風不斷朝屋内灌,猶如二月的冰寒,丹恒也下意識打着哆嗦。
“這是在夢裡嗎?”丹恒疑惑道,頭頂的鐘表暫停,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
按照規則,他本應該立刻關門接着睡覺,但在起身時,丹恒卻整個人怔住。
他的影子在動。
不,是他的影子裡有其他東西,在試圖鑽出來,朝自己微笑。
瞬間,一股惡寒湧上心頭,虛影遍布整個屋内。
丹恒立刻向外跑去,但走廊的另一頭,又有位小女孩在緩緩招手。
她的身上沾滿了血,脖子上有着明顯的勒痕,在對視的瞬間,整個身體更是不停向下流血,仿佛彈射器,倏地朝丹恒沖刺。
丹恒立刻反應,他沒有因恐懼而停留在原地,朝相反方向逃跑的途中,所有門禁閉着,唯獨安全通道能夠逃竄。
整個通道空空如也,意外發生的過快,丹恒也想不出逃到哪裡,但連下四層後,他也停下腳步,察覺到不對頭的地方。
六層、六層、六層……
他被困在六樓,根本逃不出去。
但奇怪的是外面沒有乒乒乓乓的聲音,丹恒曾留意過怪物的行動方式,它們太過于随意,總會撞倒周圍的物品。
而不像現在,靜得可怕。
丹恒再次推開門,朝門外探去,但整個區域空空如也,隻有“滋滋滋”的摩擦聲。
仿佛刀劍摩擦地面,尖銳又刺耳。
“丹恒,你來了。”
一道聲音響起,若是沒有記錯,這源自刃醫生。
丹恒倏地扭頭,那兩隻怪物早已被消滅,走廊上隻剩下刃醫生一人。
他是來幫助自己的嗎?
不,肯定不是。
那為什麼不跑?
因為根本無處可逃。
丹恒的雙腳仿佛被死死釘在原地,冷汗不斷滴落,他隻能聽刃醫生在不遠處念叨着。
“規則其一,不能刻意隐瞞自己的病情,必須積極配合醫護人員。”
“規則其二,不能在電梯裡回頭。”
“規則其三,不能直視我的眼睛。”
那把劍被倏地舉起,劍尖對準丹恒,刃醫生不再是救死扶傷的醫生,而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會收割所有人的性命。
刃醫生接着說:“你已觸犯規則,丹恒。”
話音剛落,丹恒終于能夠活動,他奮力朝盡頭跑去,而狂妄的笑聲也在身後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你以為還能逃掉嗎?”
刃醫生每一步都走得頗為悠閑,但笑聲卻極其瘋癫,響徹在整個空間。
丹恒極力忽視,而在逃跑過程中,手術室倏地敞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丹恒立刻躲了進去。
“哈哈哈……”丹恒捂着嘴大喘氣,隻能躲在床下,思考着對策。
不遠處有幾把手術刀,或許能靠這個攻擊對方?
不,沒有時間了!
“沒有用的!”刃醫生反握手中的刀劍,僅僅一擊就将鋼鐵床劈成兩半。
完全不能用人類來形容的能力。
動作又快又狠。
刃醫生還在接着說:“别藏了丹恒,你該償還你的罪孽了。”
丹恒的視角隻能瞥見一雙鞋,那是與夢中相差無幾的鞋,他出現一瞬間的恍惚,但沒有任何時間猶豫。
幾乎連滾帶跑,丹恒拾取地上散落的手術刀,三把捏着一起,刺入刃醫生的胸膛。
但,笑聲卻更加猖狂。
“哈哈哈哈,對,對,就是這樣!”
刃醫生厲聲吼道:“丹恒…想要殺掉我,你應該更加用力才對!用盡全力!”
丹恒再次無法動彈,舌尖被咬破,血液不斷流下,他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
他終于能瞥見男人的臉龐,但刃醫生戴着遮住大半張臉的面具,隻剩下那雙赤紅色的雙眸。
裡面有着滔天的恨意、執念,以及……道不明的情愫。
或許是懷念,又或許是自身都未察覺的愛意。
這些感情被恨所裹挾,導緻每一聲都撕心力竭。
“丹恒,那就讓我教你吧。”
刃醫生莞爾,他擡起手,五指緩緩擠入指縫之中,又大力扣住,仿佛要将丹恒的骨頭碾碎,發出清脆的聲響。
丹恒脫力,“哐當”一聲,手術刀掉到地上,而他的手被對方牢牢掌握,朝着原本刺去的地方前進。
手指擠入傷口之中,造成二次創傷,刃醫生的力氣格外大,竟直接觸碰到跳動的心髒,又倏地掏出。
丹恒的理智已經喪失,他搖搖欲墜朝着後方跌去,躺在手術台上,雙目已經變得迷離。
隻剩下急促的呼吸聲,昭示着他還活着。
而刃醫生仿佛不知道疼痛為何物,他早已習慣了痛苦,牢牢握住丹恒的手,不允許對方松開。
兩人順勢躺下,刃醫生撐着手,他們距離不過幾十厘米,而刃醫生的笑容,也必将牢牢記入腦海中。
他在笑,在狂笑:“丹恒,你根本逃不掉的。”
話音剛落,跳動的心髒開始融化,整個房屋也開始化為濃稠的血水。
丹恒的身體也無法幸免,在一片黑暗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化為虛無。
他快被吞噬。
他要被無盡的感情所吞噬。
“就算你忘記了,我也絕不會遺忘。”刃不屑地笑着,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在丹恒唇上落下一吻。
他們正處于夢境,但刃已經做到他想要做的。
“丹恒,我們正在融為一體。”
一切都在消融,他們兩人更是完全融合,逐漸分不清彼此。
雜音在耳畔打轉,猶如風般模糊不清。
“丹恒……”
“丹恒……”
“丹恒!”
丹恒已經無法回話,絕望中他舉起了手,抓住手術台上唯一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