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入水中、沉入海底,冰冷的水倒灌入體力,仿佛被黑暗所侵蝕。
這便是成為怪物的代價。
也是屬于二人的終局。
但一直以來,在遙遠的世界盡頭,流傳着某則預言——————
總有一日,真正的神明會歸位,曾經的舊神會被抹去,世界不再是無盡的汪洋,更不會充斥着悲痛。
平凡,乃是那位神的代名詞,他會帶來無限可能,給信徒撒下新的希望。
低語在耳畔響起,無數靈魂正在詠唱。
而丹恒還在下墜,過程中似乎有誰渡了一口氣,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他憑借着生存本能,瘋狂吮吸,不願放過一絲一毫。
血腥味不停蔓延,直至傾入五髒六腑,丹恒不停吞咽着,終于,他倏地睜開雙目,目睹整片浩瀚的海域。
海是無情的,是冰冷的。
但在底部,無數生靈正在禱告,他們虔誠地低語,希望神能拯救他們,讓他們脫離苦海。
“哦,哦!”他們唱着高音,張開雙臂歡迎着。
“神,請幫幫我吧。”他們雙手合十,眼角流下血淚。
“我們已經等了太久!”他們舉起雙手,露出欣喜的笑容。
丹恒目睹着一切,他持續下降,直到與衆人平齊。
可信徒卻變得狂暴,他們内心極度渴望着,為了達到目的,伸出一雙雙手,拽住了丹恒。
原本的人型也變成泥垢,仿佛無法掙脫的沼澤,力量愈來愈大,直至把丹恒吞噬,不再殘留任何神性。
溺水感與束縛感将其包圍,丹恒終于回想起呼吸。
氣泡瞬間咕噜咕噜向上浮起,他望着海面的那抹光亮,拼勁最後一絲力量,丹恒擡起了手臂。
“啪”的一聲,一雙大手将他拽住,宛如世界的重心快速颠倒,在天旋地轉的氣泡中,丹恒倏地坐起身,大口踹氣。
丹恒:“哈……哈。”
四周想起雜亂的聲音,但此刻的丹恒身心疲憊,他緩緩向後傾倒,落入熟悉的懷中。
半晌,他才終于完全清醒。
“啊,醒了醒了,丹恒你可算是醒來了!”三月七興奮說道。
桑博立刻打個手勢:“噓,噓,你得收着點音量,不然把他們引來的,咱們都要完蛋了!”
三月七連忙捂嘴:“哦對哦,對了,丹恒你還好嗎?”
桑博搖搖頭:“話不是像你這麼問的,來來來看我的,咳丹恒兄弟,你覺得德異醫院怎麼樣?有沒有一種——想誇贊的心情?”
丹恒面無表情:“很糟糕,沒有。”
三月七遲疑道:“呃?這應該算是沒事吧?”
“那個,其實吧……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桑博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幾聲。
三月七:“你剛剛不是還打包票,說這裡的事情你都知道嗎?”
眼看兩人又得拌嘴,丹恒打斷他們的談話,他努力坐起,可手肘又壓到長發。
頭部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丹恒“嘶”了一口涼氣,許久,他才意識到目前的狀況。
他一直保持變異後的模樣,如今變成長發,頭上也頂着對角,而在三月七企圖偷摸時,丹恒連忙避開。
“現在不是玩這些的時候,我新獲得了一些信息,得趕快整理一下。”丹恒正經應道,視線又轉了一圈,半晌才猶猶豫豫:“刃呢?”
三月七:“喏,在你身後呢。”
桑博:“喲,你看這手還牽着呢,二位感情這麼好?”
丹恒猛然發現自己躺在刃的懷中,偏偏對方一聲不吭,他也默認身後是軟墊。
他連忙送開刃的手,作為當事人,還得聽三月七在一旁感慨。
“昨晚我們可着急了,沒想到丹恒你自己回來了,就是一直拽着這家夥的手,我們兩個人合力都沒有拽開。”
丹恒:……
“先說正事吧。”丹恒緩緩道,心情顯得有幾分忐忑。
但現在也不是休息的時候,整整一晚上,副本已然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先是玩家方面,已經有大半出現發瘋症狀,并全部拖去治療,其餘被搜身,收繳目前所有手機。
與外界聯通的方式被掐斷,玩家被重新關入病房中,但走廊裡遊蕩的怪物沒有被放回去,昨天整晚都響徹着嘶吼聲。
桑博:“你們可别看我啊,我也沒有聯系用的設備,作為合格的潛伏者,我都是做着最危險的工作,大部分時候都在孤軍奮戰!”
作為監視對象,三月七最有發言權:“你的危險工作,難道是一覺睡到天亮嗎?”
“生産隊的驢都會休息呢,不過嘛,如果價錢合适,嗯……我也不是不能去搞一台回來,說好了哈,得幫我多美言幾句。”桑博輕笑。
“不用了。”丹恒回道,他從褲兜裡摸索出手機,順利開機後在衆人面前晃了晃,“我的還在,以後我來溝通就好。”
四人小隊中,一人陰沉不愛說話,另外兩人又格外鬧騰,作為穩健派,丹恒隻能挑起大梁。
從進入副本起,他的大腦從未如此清晰過,他迅速列舉出目前的規則。
規則一,絕不要向醫護人員尋求幫助,他們會加重感染進度。
規則二,少聽、少想、少看,若是出現眩暈感,必須立刻撤離此處。
規則三,絕不能踏入停屍房與重症區域,更不能與[]醫生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