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人眼中,這個世界有着不同模樣。
過去,現在,未來,相互交錯,人與人之間的生活軌迹在不知不覺間彙聚糾纏,漸漸形成一道暈染不同色彩的時間河流,奔騰不息。
夕陽甩了一下橘色光點,光點飄飄灑灑落在諸伏景光的頭發上,肩上,手臂上,讓他整個白色人形輪廓套了一層橙色暖光。
他見九條醴沒有回應,稍稍歪了下腦袋,臉上仍是溫和的笑容,期待九條醴的回答。
九條醴很想當做沒有看到,但對上他明亮溫潤的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新開導演已經跟其他人走遠,警署大門口隻有他一個人。
“先生,請問還需要幫忙嗎?”警衛問。
九條醴長相俊美雅緻,即便不笑嘴角也微微上揚,别人都認為他是個脾氣溫和的人,似乎提出什麼要求都會答應的樣子,實則不然。
他聽到警衛的問話,就說沒有,然後小跑了幾步,落後幾步跟在新開導演他們後面。
“你好,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諸伏景光飄在後面,問。
九條醴困惑地眨眨眼,“在此之前,能否先告知一下你的名字?”
諸伏景光愣了愣,他是日本公安派入黑衣組織的卧底,組織代号是蘇格蘭,卧底期間與黑衣組織的成員互相都是以代号稱呼。給公安傳遞黑衣組織的消息,為了防止洩露紅方訊息,每一次信息都是言簡意赅,很少直呼其名。
且,他已經因公殉職了3年,許久沒聽到别人呼喚自己的名字。
“諸伏景光。”
“ひろみつ?”
九條醴瞄了一眼身邊仿佛整個靈魂都浸泡在夕陽裡的人,正好與“光”這個名字相輝映。
他也對這個隻有自己能看見的鬼魂自我介紹,“你好,我叫九條醴。”
“那你現在能幫我一個忙嗎?”
重複了第二次,九條醴不知道這鬼魂的來曆,有點想拒絕,隻是看見他的笑容,莫名感覺似曾相識。
直到路過一家商店的透明玻璃落地窗時,玻璃在夜色和燈光的作用下變成一面鏡子,九條醴在鏡子裡看不見身邊鬼魂的存在,但可以看見自己嘴邊常年不落的笑容。
啊,他想起這人像誰了。
——像自己。
——都愛笑。
不過這隻鬼是生性/愛笑,跟他這種在藝能界摸爬滾打的“油條子”不一樣,時時保持微笑是他的演員人設。
笑多了,就會形成肌肉反應,有時就算不想笑,臉上仍舊是那幅親切友好的笑容。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混迹娛樂圈的九條醴極其善于僞裝,控制欲極強。他喜歡在不同人面前立不同人設,然後那些人在根據不同人設給他友好回饋。
所以——他極度憎惡将自己所有想法暴露在衆人面前,包括一隻鬼。
這種隐私曝光的危險,将會激起他隐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暴戾。
聽到鬼先生的請求,九條醴嘴角痙攣似的抽動了幾下,最後露出一個慣常的笑容。
“可以,諸伏先生,你希望我幫你什麼忙?”
諸伏景光想了想,眼角餘光看見商店門口的服務員。那個服務員正看着玻璃落地窗前的九條醴,似乎想要上前為客人服務,這是誤會了啊。
于是他道:“等回到旅館再說,我們先離開吧。”
九條醴回神,看清玻璃櫥窗裡面放置着兩個等比高的人形模特,模特身上展示着華麗繁複的婚紗,和闆正嚴肅的西裝。
他收回目光,繼續走在新開導演他們後面,剛剛那一停頓,與他們落下了一段距離。
吉田由美見九條醴走的那麼慢,淑女跑了過來,她看不見九條醴身邊的鬼魂,諸伏景光從右邊飄到左邊,給吉田小姐讓出位子。
“等會我們要去醫院探望新倉小姐。”
九條醴有些擔心地問:“前輩現在還好嗎?”
吉田由美:“那一刀刺中了心髒,還在搶救中,我們去走個過場,你是新人,别落下把柄。”
“好。”
“吉田小姐,你知道新倉弓子是為何會被刺嗎?”
吉田由美想到什麼,有些頭疼,剛剛新開導演那威嚴闆刻的臉,看樣子是被本木和男和新倉弓子的之間的肮髒事霍霍得不輕。
她放低了聲音,“九條,你别告訴其他人,知道嗎?”
九條醴一幅想聽八卦的點點頭。
“本木和男的未婚妻有心髒病,因為這個未婚妻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就當了本木和男電影的制片人。去年本木和男籌劃的電影《洋娃娃》在策劃起初就不順利,因為他的未婚妻懷疑他出軌了劇中的女主角,一次三人發生了劇烈的争吵,誰也不知道他們吵了什麼,反正最後是那個未婚妻心髒病發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