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杜山對杜川從未有任何改變。
最開始杜川甚至以為那會不會隻是自己的一場夢,一場自己壓抑太久之後的妄念幻想。
直到被杜山态度自然地命令,他們再次交織……杜川想了想,很想問什麼,又怕聽到什麼。
他想知道杜山的答案。
又不敢去聽杜山給出的答案。
如果那一切從來不是夢。
杜山究竟是出于什麼和他一起瘋狂?
他不敢問。
于是他們默契地維持着這不一般的關系。
杜川是不敢去聽那個答案,他怕那是自己不願意聽話的答案。
如果真的是他不願意得到的答案,在這個答案沒有出來之前,他還能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勉強享受着他的神明給予他的垂憐,不是嗎?
至于杜山——杜山的心幾乎是冷的。
他不懂情愛。
不是不愛,他是不懂。
他甚至自己也不懂答應杜川的時候自己在想什麼。
他并不為此感覺憤怒或厭惡。
那麼與杜山而言便足夠。
他隻知道一件事,一件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事。
從他幼年時應下那聲哥開始,杜川就是杜山生命中唯一的錨。
是他把他定在人間,也是他活着的一切目的。
他們處在地下世界之中,自然也不可能有永久的和平。
杜家的風風雨雨從來不少,在杜山艱難撐了五六年的平穩之後,攤子終于越來越亂了起來。
腿疾的杜山很快被衆人視作薄弱點試圖突破,然而守在他身邊的杜川卻是完全瘋狂的一條狗。
敢動杜山的人都被他毫不留情弄死。與之相對的,杜川身上也帶着越來越多的傷。
他們那時候已經躲進了一處地下賭場角落裡,昏暗悶熱黑暗的環境,讓杜川想起小時候被人牙子帶走的那個車,想起杜山那時候給他講的童話。
于是杜川笑着,下意識朝杜山看去。
杜山腿腳不便,如今又大勢已去,隻有杜川還忠心耿耿跟在他身邊,跟随他躲避追殺。
哪怕到了如此落魄境地,杜山的神情依舊平靜淡漠,無悲無喜。
他指尖翻看着地圖,突然看向杜川。
“杜川,去看森林嗎?”
杜川看向那片地圖。
邊境線上一片很出名的死亡森林。
“嗯!去,哥,你想看我們就去,我還從來沒有看過森林。”
他們把剩餘的所有錢财都換成生存物資,甚至連武器都沒怎麼換,随後潇灑地離開了人類的城市,進入了屬于未知大自然的森林之中。
瘋狂。
這是一片無人穿越成功的原始森林。
可若是比起被那些追殺者抓到,最終悲哀而屈辱地死在庸俗的城市世界中,用自己的生命去看一看森林——才更符合杜山的生命哲學。
他不喜歡平庸,也厭倦平凡。
他的骨子裡從他幼時便流淌着瘋狂肆意的血。
隻是他性子淡,看似不熱血而已。
他們出發的時候已經是春天。
杜川一路上抱着杜山前進。
杜山的輪椅早就沒了,杜川已經變成杜山的專屬交通工具。
他們在森林裡四處遊走,不尋出路,隻是為了看看。
看溪,看樹,看草。
還有眼前人。
食物在第三十天的時候告罄,杜山隻是淡淡點了點頭,然後他拉住杜川,一起跌入他們臨時搭建的這鋪床上。
杜山說:“做吧,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