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頭頂上都懸浮着明碼标價的天賦。它讓一切變得簡單了起來,隻需按着天賦所指向的方向培養孩子便足已。
可惜的是隻有被譽為天賦者的人才能看見這些天賦條。
毫無疑問,這讓天賦者們成為了教學界身份最崇高的人。
他們輕飄飄瞥過簇擁在一起滿懷不安的孩子,口吻高傲地給他們打下天賦所指的烙印。在遇見零天賦的孩子時,他們也會忍不住輕掩口鼻,微微遮住嘲弄笑意。
零天賦者,是與天賦者一樣少見的存在,卻是另一個極端。
他們沒有任何天賦,是當之無愧的天生廢物。
父親顫抖着嘴唇,甩開一直小心翼翼牽着我的手,和母親抱在一起崩潰地哭着。
我收回有些空落落的手插在兜裡,目光平靜。
那些天賦者的嘴臉我已經見過很多遍,因為父母不願相信我是零天賦者的事實,帶着我換了一個又一個測試點。
我從九歲起就被斷定為零天賦者——沒有學校願意收我。
更何況我家并不算富裕,塞錢讓我這個廢物進學校這種事,也不是我家能承擔的。
一直拖到我現在十六歲,天賦測試每隔半年開啟一次,我一次又一次被他們拉去測試,一次又一次在不同的測試點接受相同的目光與嘲笑。
母親昨天夜裡哭過。
我失眠起夜想去外面吹吹風的時候,隐約聽見哭聲和放棄的字眼。
那晚上我想了想,如果不是母親身體因懷我受損導緻不孕,我也當早就擁有了弟弟或妹妹,從而被心安理得地抛棄。
是以,當我從昏迷中再醒來發現自己在黑暗無光的巷角時,我心中并沒有多大的恐慌與憤怒。
甚至感恩了下父母竟然堅持了多麼久才将我抛棄。
信奉人道主義的帝國從未把零天賦者當做人——名為法律條款裡清清楚楚寫着抛棄我這種廢物并不犯法,甚至鼓勵民衆堅持精英社會發展。
像我這種人,從出生開始就被認為是在浪費帝國的資源。
我癱在地上不是很想起來,仰頭看着朦胧月色,正想感慨一句月色真美視野卻驟然被人遮蔽。
我重新聚焦我的視野,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是一個帶着眼鏡手裡捧着幾本書的溫和男人,渾身上下寫着斯文儒雅幾個字,跟我挺格格不入。
男人見我面無表情也毫無反應,伸手又在我眼前晃了晃,被我精準地抓住。我依舊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