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佛子要換一個S省的耳目,把柳聞斌換成施霜景?
柳聞斌在心裡犯嘀咕,打起精神陪施霜景吃酒店自助早餐。
柳聞斌做生意做習慣了,不論見誰都是先盤算這人的商業價值。這男孩應該沒什麼錢。他對施霜景的判斷是住破樓、穿舊衣、沒見過世面的年輕人。柳聞斌想和他聊聊天,試圖套話,施霜景竟然不接茬,不知道是話少還是有防備。吃過早飯,柳聞斌又把施霜景送去他打工的地點,原來施霜景在做手打檸檬茶的兼職。真不知道佛子請施霜景去做什麼。佛子還怪客氣的,要緩解這男孩的緊張。這麼客氣,真不是有詐?柳聞斌還是覺得,佛子想吃人,隻不過這不是家族裡出了不懂規矩的人——施霜景可能是突然出現的野食。
在那之後,其實柳聞斌偷偷跟蹤了施霜景一段時間。柳聞斌家生意不錯,他總開玩笑說自己是開靈車的,他家也确實有一輛加長凱迪拉克靈車,除此之外,他還有一輛黑色商務車和灰色代步車。接送施霜景用的是黑車,跟蹤就開灰車。一連幾天,柳聞斌都把車停在廠區視野好的角落裡,觀察幾天,再次驗證了之前的結論,施霜景很窮,而且還是個讀高三的學生。至于施霜景是不是佛子的食物,柳聞斌無從得知,更不可能直接去問佛子。
那幾日裡,柳聞斌對佛子的消息是又盼又怕,很擔心自己被炒鱿魚了,甚至還怕丢命。佛子的消息陰恻恻的。送施霜景去酒店的一周後,柳聞斌有天沒再跟施霜景,在家和朋友喝酒、打麻将。他老婆接起電話,柳聞斌像給電打了似的,他老婆還沒說是誰,柳聞斌就知道這電話一定是施霜景打的。
柳聞斌一把奪過電話,佯裝鎮定。施霜景說,“佛子說他要來”。柳聞斌瞳孔顫動,他忽然覺得後背涼飕飕,一轉身,發現自己背對着佛龛方向。柳聞斌朝牌友打手勢,意思是去個廁所,其實他是回了卧室,繼續和施霜景說話。
可惜話沒說幾句,剛講到施霜景那蹊跷的餐食,電話就挂斷了。柳聞斌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佛子要幹什麼?難道施霜景欠了佛子一大筆?不僅電話斷線,柳聞斌的手機也黑了屏,不論怎麼按側邊鍵都沒法重啟。
柳聞斌随意一回頭,忽然發現老婆站在自己身後,柳聞斌差點沒給吓斷氣,就要和老婆吵架。老婆覺得柳聞斌鬼鬼祟祟的,吵架更說明他心裡有鬼,兩個人就在卧室各種粗言鄙語對罵,牌友進房間來勸架,老婆還趁機狠狠踢了柳聞斌一腳。
一夜洗牌聲不停,素質低下的老爺們抽煙抽得猛,家裡妻兒恨不得把燈罩摳掉了換成抽油煙機。柳聞斌今晚堅決不散場,用打麻将緩解内心的緊張與焦慮。他時不時看向香爐方向,那根香燒出火紅的芯子,肯定很燙。
這麻将一打就打到早上八點,牌友都坐得屁股發麻了,各自撿了自己的皮夾子回家。柳聞斌再試着給手機開機,這回成功了。手機很安靜,沒有任何人找他。柳聞斌松一口氣,洗把臉補覺。
他老婆昨晚罵得太難聽,第二天有些心軟,買了蚝回來給柳聞斌變着法做,意思很明顯了。當晚,他和老婆久違地過夫妻生活,兒子大了,夫妻倆隻好睡到半夜一兩點鐘,等兒子睡死了再起來做。柳聞斌嘿咻嘿咻,正爽快着,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他老婆拿起柳聞斌的手機一看,驚叫一聲,手機滑落砸中鼻梁,柳聞斌不得已隻能停了,還沒問呢,他老婆就催他看手機。
佛子的信息一條接一條,交代後續工作。
[空白]:我已請人幫我解決人間的證件問題,大抵順利,不過我需要代步工具,無暇操心購買手續,錢已彙給你,三天後我要提車。
[空白]:摩托與轎車型号已發送。
[空白]:[鍊接][鍊接]
[空白]:我已訂購床墊一張,請你于後日協助更換施霜景家的床墊。
[空白]:其餘物品是否也可先送至你家中?
柳聞斌早已習慣佛子的語氣,如果佛子是柳聞斌的老闆,那柳聞斌覺得這老闆至少說話還挺有禮貌的。隻是柳聞斌沒想到,事後他老婆接了佛子至少幾百個包裹,客廳塞得滿滿當當,他老婆還得理貨清點。原來客氣是因為買得實在太多了!
佛子陸陸續續發了十多條消息,終于消停。柳聞斌的老婆喘着氣,撫着胸口,問柳聞斌這是要幹什麼?佛子要活過來了?這太吓人了。柳聞斌軟了,平躺在老婆身邊,翻來覆去想這到底幾個意思——完了,柳聞斌怎麼能不想到那個意思!就是這個意思啊!他和他老婆是什麼意思,佛子和施霜景說不定就是什麼意思。
柳聞斌坐直起來,對他老婆說:“老闆要入世了,我們的好日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