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愛曜甚至非常直覺地得出一個結論:這就是貪心的下場。
羅愛曜雖不知道馬鳴菩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看來,不是好事。然而這迷境已是困住了羅愛曜,此障已成了。
施霜景自從與羅愛曜的法身做過,羅愛曜就更習慣直接在施霜景的心中講話了,連微信都懶得使用。隻不過羅愛曜的法身聲音會更加低沉和缥缈,與羅愛曜的人身在身邊時不一樣。像之前鬼子母神儀式那回,羅愛曜的人身其實很近,所以插進施霜景心底的聲音就幾乎與羅愛曜說話的聲音無異。
驟然聽見羅愛曜法身的聲音,施霜景寫題的筆停滞下來。
羅愛曜:都怪你非送我來這深山草原裡。攤上怪東西了。
施霜景一頭問号,不知從何問起。但接下來羅愛曜的法身好像隻做傳聲的用途,非常不活躍,聽上去就是又要忙了,但不知道是忙些什麼。不能再微信視頻,因為到了一個沒有辦法視頻的地方。施霜景要自己照顧自己,自己看着辦。
施霜景談不上後悔不後悔,如果他不勸佛子去幫柳司機,那柳司機的老婆孩子要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柳司機家破人亡?可哪知道佛子總是這樣,一出門就不回來,被事拖住。施霜景想羅愛曜,又得把這想念深深藏起來,羅愛曜說得對,其實還是怪施霜景非要勸他去。施霜景要是早些時候就動之以情喊他回來就好了。
說好的當家教,羅愛曜又跑不見人影。施霜景想了想,還是把起居用品搬到了樓下,他之前住的那間屋子。自莊曉一家住過以後,那房子已經空置半個月了吧,應該是處理好了。羅愛曜說的沒錯,功能區需要作隔離,施霜景不能再一邊寫題一邊玩貓了,簡直是玩物喪志。
施霜景的家教李婉萦非常盡職盡責,說好大年初七以後上工,大年初八她就準時抱着資料和卷子來到施霜景家。
“三月十号到十二号二診,現在是二月,我們還有時間。”李婉萦在自習室白闆上更新了高考倒計時和二診倒計時,“羅先生出差,數學教科書的複習我暫時替他代一下,但我們還是以鞏固為主。羅先生之前帶你過的教科書已經涵蓋了差不多卷面一百分的知識點,你要是能把基礎的分數拿到,分數就不會特别難看。”
施霜景猛猛點頭,保證完成任務。
李婉萦每天早上九點到施霜景的自習室,下午五點離開,晚上是留給施霜景的作業時間。按照李婉萦設計的進度,如果羅先生二月份整個不出現,那麼李婉萦打算在二月底結束她的生物和化學一輪複習,物理和數學進度也差得不多了,三月初就帶施霜景做卷子,練習如何考試。題嘛,就是邊做邊學的,分數也是邊刷邊提,不能再把做卷子當洪水猛獸。
最近一到晚上,劉奶奶就喊施霜景去福利院吃晚飯,反正佛子現在還沒回來,施霜景就不要在家自己開火做飯了,晚上在福利院吃,要是好吃,他還可以打包一份,做第二天的午飯。施霜景是高考生,多受照顧是應該的。
應該的……嗎?
大年十二的下午,施霜景正崩潰地做物理知識點的例題,忽然收到劉茜的消息,問施霜景有沒有看到何曉棟。施霜景頗有種上課偷摸玩手機的不安感,将手機拿在桌下回複了,說自己一天都在家裡補課,怎麼可能看到何曉棟。
然而劉茜說,何曉棟的第二次面試還是沒過,面試一結束就找不着人了,劉茜還是去買菜的時候聽廠裡的熟人提起才知道。面試是昨天上午,也就是說何曉棟已經消失了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施霜景暗道不好,隻能冒昧地舉手,向李婉萦簡單地說明了一下,表示自己要去幫忙找人,怕福利院的老朋友出什麼事。
李婉萦沒多說什麼,隻讓施霜景自己也注意安全,不要去水邊之類的地方,萬一有事及時找警察。今天的題她會把步驟都寫在空白處,作業留在白闆上,回來記得寫作業。
施霜景下樓換外出的衣服,他蹲下來系鞋帶的時候,玉米湊上來嗅嗅聞聞,伸手扒拉施霜景的外套。施霜景穿羽絨服,怕給玉米的爪子撓破了,他隻好側身抱起玉米,把玉米放在懷裡搓小腦袋十幾下,又親了它的小腦袋,這就把他放在了鞋櫃的空處。
突然,施霜景感覺自己右上腹閃過一陣激烈痛楚,非常短促,施霜景扶住鞋櫃,堪堪穩住身形。施霜景那一瞬連呼吸都有些無法控制,不敢吸氣,怕更痛,也不敢呼氣,怕憋死。他僵硬在原地,右手抵着右上腹,試着淺淺呼吸幾下,剛才那陣尖銳的痛楚轉瞬即逝,隻剩下隐痛。施霜景以為是他站起身太快,岔氣了,便不當回事,忍着痛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