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星羨回到自己房中,方知陸茗文口中得知竟偷了本假賬本回來,頓時有種被當猴耍之感:“這劉明铮倒是城府之深!”
陸茗文面色平靜道:“慣于陽奉陰違之輩,否則,怎能苟安一隅十幾年。”
楚星羨在陸茗文臉上來來回回地看着:“陸侍郎,當真是沉得住氣,昨夜你竟能不動聲色?”
陸茗文回望着他:“既已失利,又何故徒增世子煩憂。”說着又連續打了幾個哈欠,顯然昨夜睡得并不好。
楚星羨将他強按榻上,随手拉過被子将他蓋上:“再睡一會兒,時辰尚早。”
他合上房門,招來袖離:“去盯着劉明铮,州衙賬本必然還在他手上!他警惕性極強,昨夜已打草驚蛇,務必小心行事!”
袖離與暗衛在暗處輪流盯着劉明铮動靜,卻見他一整日均未出府。
直至暮色漸沉,車夫勒緊缰繩,一聲“籲---”,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停在了州衙門口。
衙役進入内堂,附耳低聲說了什麼,劉明铮臉色一變,匆匆跟着他出了州衙,随後上了那輛馬車。
袖離等人暗中跟上,發現馬車在安王府後門停了下來。劉明铮急急下了馬車,從後門進入安王府。
劉明铮方至書房門口,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他抑制不住微顫抖着身體。
緊接着,聲音戛然而止,一陣冷厲的聲音傳來:“來人,拖出去!”
兩個侍衛入内,将人拖了出來,劉明铮瞥了一眼,顯然沒了生機,他忽覺腿腳發軟。
安王楚景軒與皇帝楚景晨,靖王楚景逸乃是同胞兄弟,性格卻截然不同,皇帝生性多疑,靖王生性灑脫,唯獨安王性子狠厲嗜殺。
書房門未關,劉明铮見他目光審示着自己,遂強裝鎮定步入書房,恭謹跪地:“下官拜見王爺!”
安王回轉身來:“劉大人免禮,坐!賬冊可帶來了?”
他說話時,面色平靜甚至有些柔和,劉明铮聽來,卻莫名感到緊張,他跪地不起,支支吾吾開口:“下官特來請罪,昨夜州衙遭竊,賬冊……被盜!”說完他擡眸看了安王一眼。
安王目光帶着探究掃視了眼劉明铮:“哦?何人所為?”
劉明铮微冒冷汗:“對方蒙着面紗,卻武功極好,并未看清,不過,據下人所報,身形酷似楚星羨世子。”他并未提及陸茗文,隻因尚未确定他是否會武。
安王冷厲道:“倒是許多年未見過我這位親侄兒了!”他複又将目光落在劉明铮身上,隻是多了幾分陰冷:“若無事的話退下吧!”
劉明铮松了口氣:“下官先行告退。”
在劉明铮走後,州衙庫房師爺從屏風後出來。
安王投來冷眼:“怎麼回事!”原來師爺與劉明铮前後腳進入王府,還未來得及禀報。
師爺弓着背恭謹開口:“賬冊被盜不假,不過……後面小人探查,被盜的乃是假的賬冊,至于真賬冊,還在劉大人手裡。”
安王聽完,眼神一抹嗜殺之氣漸起:“當了幾年走狗,臨了還妄圖咬主人一口。退下吧!最近就别來王府了!”
師爺依言告退,他知道劉明铮的日子算是到頭了。他暗自思忖,若不是自己是王妃母家的旁親,自己怕也是活不成了吧!
待師爺走後,安王下了命令:“既然他活膩了,不若送他一程!”
“屬下遵命!”黑暗中有影子一閃而過。
袖離返回驿館回禀。
陸茗文面色沉靜分析道:“賬房師爺和劉明铮顯然離心,否則又何至于前後腳進出王府。隻怕是安王已知劉明铮私藏賬冊之事。”
楚星羨若有所思:“若你是安王,知道劉明铮所為,會如何?”
陸茗文看着他:“殺人滅口!”
楚星羨點了點頭:“正是!隻有死人才不會胡亂攀咬。當務之急,務必加派人手,看好劉明铮!”
而此刻,回到州衙内的劉明铮,癱倒在地上,眼神空洞。他深知自己私藏賬冊一事,安王遲早會知道。但他也清楚,若不如此,面對鐵證如山,安王必定置身事外,自己亦絕無生機。幸好,賬冊已被他藏在了安全之處!
隻是,劉明铮并未恐懼太久,當晚,便死在驿館。
楚星羨和陸茗文趕到州衙時,隻見劉明铮已躺倒在地,衣衫齊整,面上亦無驚恐之色,周身瞧去,竟無一絲劍傷或是利器所留痕迹。
仵作細細勘驗,從屍首的七竅到胸腹四肢,皆未驗出絲毫中毒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