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妹妹是在拿剛才的事開涮,便也笑着拉她:“來來來,這頓早膳我非叫你一起去不可。”
“我才不去呢,晌午有正事。”
靜言疑惑:“什麼事?我瞧你最近天天往外跑。”
“噓”,她側身作噤聲狀,眼神不停地瞟竹欽姑姑。
竹欽未見得姊妹倆的眉眼官司,笑着解釋:“二小姐多慮了。夫人說二小姐口味與他們不同,讓小廚房單獨做與你吃更便宜。”
靜言會意,向妹妹道:“那我去了,早些回來,晚上我有話同你說。”
“還有話?”,她邊轉身邊捂耳:“不得了啦,昔昔變長舌大婆啦,變長舌大婆啦......”
靜言自是不會與她計較,隻略笑笑,便跟着竹欽見父母去了。
靜堂剛回到落月閣,又一容貌嬌俏的小丫頭墨香便迎上前來,嬉笑道:“姑娘回來得好生早,東西我都準備好啦!”
靜堂湊近她佯裝查驗一番,狡黠着問:“今早又偷吃糖粉了?”
“沒有沒有沒有......”,墨香慌忙擺手,不覺間抹了一把嘴角。
“吃便吃了,你隻告訴我吃了多少,晚飯罰少吃多少就行。”
梅若進來取東西,經過時便也說:“二小姐看看她的香囊,說不定待會兒邊走路還會邊漏粉呢,嘻嘻。”
“你......”,墨香委屈跺足,“前些年跟着小姐随軍,哪能吃得上這些好東西,現在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又吃了上頓沒下頓。”
“誰不舍得你吃了”,靜堂取來披風自己穿好,“隻怕你吃了一嘴壞牙,落月閣又一整晚不得安生。”
“好姑娘”,墨香上前央求,“以後我每天都記得用濃茶漱口,再不會了。”
她像看孩子似的朝墨香頭上一點,轉身走到那些摞成一排的盒子面前:“東西收拾了幾樣?可曾列了名目?”
“列好了,共四盒,每個盒子裡的東西都貼一張紙在蓋子裡,保準張老闆看得一清二楚。”
墨香說着便上前一一把盒子打開:“這盒是金器,這盒是珠飾寶貝,這盒是各式賞玩,好些我都沒見過,等姑娘來寫。這盒是藥材,都是陛下和各府大人夫人年節生辰時賞的,姑娘可要留些?”
靜堂用指尖一一劃過物什名目,梅若從裡間抱出三匹緞子:“這些可要一并帶去?”
“缂絲留下給姐姐做衣裳,剩下的也不帶了,省得惹眼,叫父親母親知道了,又鬧出許多事來。”
“是”,梅若便又把緞子抱了回去,從裡間裡傳來聲音:“今晨去給大小姐送衣裳,仿佛聽得老爺夫人說要給大小姐議親?”
“不可能”,靜堂坐下,點着第三個盒子裡的東西,列寫名目,“姐姐不會那麼輕易嫁人,再說了,你什麼時候見有人來家裡提親?”
“那是我聽錯了”,梅若笑着出來淨手,“大小姐是天人之姿,如今新朝剛立,叫得上名的官宦公子哥兒,咱們雙手加起來就數得完,醜的醜笨的笨呆的呆,沒見哪個配得上我家大小姐的。”
“慎言,慎言”,靜堂頭也不擡,學着夫子的語調:“本事不學,眼光倒不低。”
“那自是不低呀”,梅若雙手托腮湊到季靜堂身前,“我瞧着不僅沒人配得上大小姐,咱們二小姐也沒人配得上呢。”
墨香也一并托腮湊過來,不住地眨眼,靜堂擡頭用筆杆在兩人額頭各自一點:“兩張大臉。”
兩人扯着靜堂嬉笑,她掙紮道:“好了好了,寫好了”,又從中選出一個漆器小盒,對墨香道:“這叫牙粉,是松脂和茯苓做的,濃茶不抵用,這個留着,你以後和柳枝一起用來漱口。”
墨香哪知這四盒東西裡竟有這等好物,雙手取來經不住一看再看,興奮道:“謝過姑娘,墨香謝過姑娘。”
“仔細着”,梅若發笑,“到時候一個沒留意,把糖粉當牙粉漱了。”
眼見兩人又要打鬧起來,靜堂便道:“端貨,開路,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