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的僵硬隻持續了一瞬,随即是更深沉的沉默,像一塊巨石投入心湖。他沒有立刻推開白翊,也沒有像過去那樣釋放出冰冷的嘲諷或恨意,隻是維持着那個依靠的姿勢,呼吸沉重了幾分。
白翊的心懸在半空,環在他後背的手微微發顫。他以為會迎來熟悉的冰寒,卻隻等來一片壓抑的死寂。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讓他心慌,卻也讓他窺見一絲不同——恨意的高牆,似乎真的裂開了一道縫隙。
最終,顧沉舟隻是極輕地吸了口氣,聲音悶悶地從他肩窩傳來:“……先處理眼前的事。” 他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否認。
這模棱兩可的态度,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白翊心中漾開複雜的漣漪。是回避?是默認?還是……連他自己也不願再深挖那血淋淋的傷口?白翊不敢再問,隻是默默收緊了環抱的手臂,用行動傳遞着無聲的陪伴。
醫生強烈反對顧沉舟提前出院,但他以不容置喙的強勢,在病房設立了臨時指揮中心。儀器被挪開,電腦、文件堆滿了桌子,電話鈴聲此起彼伏。白翊成了他身邊最忙碌的影子——“臨時助理”和“人形止痛藥”。
他笨拙卻無比認真地履行着“助理”職責:過濾電話,記錄要點,将文件分類遞給顧沉舟,在他因劇痛皺眉時及時遞上溫水或止痛藥。更多時候,他隻是安靜地守在一旁,聆聽顧沉舟用冰冷而精準的指令,在電話裡調度着龐大的商業帝國,與股東周旋,向媒體施壓,指揮着對王德海殘餘勢力的圍剿。
白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顧沉舟肩上真正的重擔。那不再僅僅是冰冷的資本遊戲,更是一場關乎星宸存亡、關乎無數人生計的鏖戰。他看着顧沉舟蒼白的側臉,看着他強忍劇痛時繃緊的下颌線,看着他眼中燃燒的、為守護而戰的凜冽鋒芒,心底某個角落被深深撼動。
“星宸娛樂的股價還在下跌,王德海之前控制的幾個營銷号在瘋狂帶節奏,暗示您這次受傷是‘内部傾軋’,甚至……影射您和白先生的關系不正當,是您包庇‘污點藝人’導緻公司受損。”周謹快速彙報着輿情。
顧沉舟眼神冰冷:“聯系陳董、李董,告訴他們,一小時後線上會議,我會親自解釋。放出部分王德海經濟犯罪的證據給幾家核心媒體,先轉移焦點。讓法務部準備好律師函,告那幾個跳得最兇的營銷号诽謗。”
“顧總,”白翊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或許……我可以做點什麼?”
顧沉舟和周謹同時看向他。
白翊迎上顧沉舟審視的目光,眼神坦然堅定:“他們對我的攻擊,無非是‘污點’和‘關系’。‘污點’的源頭是王德海,而‘關系’……”他頓了頓,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但語氣更加堅定,“與其讓他們猜測抹黑,不如由我主動面對。不是為了洗白我自己,而是為了把矛頭指向真正的源頭——王德海。我可以表明我是他打壓的受害者,同時……也是星宸總裁保護下的藝人。這樣,既能揭露部分真相,也能間接支持您肅清星宸的行動。”
顧沉舟的眉頭瞬間鎖緊,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反對:“不行!太危險!那些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