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從月牙凳上緩緩起身,他行至雕花直摘窗前,擡手将微微支開的窗扇,推開的更大了幾許,帶着一些涼意的春風,徐徐從窗外吹來,謝韫就這樣駐足在窗前,靜靜的打量着樓下的景緻。
跟在謝韫身邊的侍從青雀,見此畫面悄悄的退出了雅間。
駐足的久了,謝韫稍稍阖上雙眸,身子不由自主的湧上了一股倦意。
這些時日,他一直都是如此,隻是,他還是很從前一樣,一會兒的功夫他便就會醒來,根本就無法很好的入睡。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車夫駕車馬的聲,立在窗前的青年,他緩緩的掀開了雙眸。
他半垂下視線,朝着樓下的車馬方向瞧去,就車内随從掀起暗青色車簾的間隙,謝韫一眼便看清了車廂内,坐着的是何人。
不知想到什麼,青年唇角不由微微的勾起。
青雀從雅間外進來之時,便看到自家公子露出這般似笑非笑的神情,似是窺探到自家主子的什麼隐私,青雀連忙低下頭來,佯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卻因為動作做的太慢,還是被自家主子發現,“下回時候,你可以直接選擇閉着眼進來,這樣便就能一絕後患了。”
“你說,你跟了我這麼久了,怎麼還是這般不會做戲?”謝韫言談之間,頗有幾分的不解。
但也是因為青雀老實耿直的性子,這麼些年,才能一直得謝韫的信任和看重。
“對了,顧家那邊最近怎麼樣了?”思及剛才樓下瞥到的那人,還有近來他愈發疲倦的精神,謝韫緩緩出聲問道。
“聽探子帶回來的消息,那邊一切正常。”
聽到問話,青雀将聽來的消息,一一的彙報給了身前之人。
話音落下之際,青雀雙眸微一擡起,他瞥了一眼站在窗前的那道身影,心下不由生出了幾分的疑惑。
青雀跟在公子的身邊雖已有數年,他的一些行事,他漸漸能摸索到幾許規律,隻這顧家的那位姑娘,卻是有些說不出的特殊。
他清楚知道,公子手底下能有如今這些人,皆是因為他是個目的性很明确之人,從年前開始,直到此刻,公子已耗費了不短的心思在那姑娘身上。
若公子當真是個貪色之人,那倒也好解釋了,隻是自家公子并不是,這些年來,圍繞在公子身邊的年輕貌美女子并不少,不過都是有着各自的目的罷了。
那位顧家姑娘,明眼看着......也不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青雀實在不知,公子為何要耗這般多的精力在這少女的身上。
青雀隻疑惑了一瞬,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心神。
從前,他隻沉默着跟在謝韫的身後,護着他的安全即可,而跟着公子的時日愈長久,他漸漸的,也會不知覺的生出了思索的心思。
“對了,你再派人查一下,那位裴府的公子近期要去往何處?”青年一面說着,一面将視線從窗外收回,他微微回過身來,旋即聲線低沉的吩咐道。
“好的,公子。”青雀應聲領命。
......
而琳琅閣這邊。
傍晚将近,江嘉甯顧嫣倆個少女,趁着雨停的間隙,下了閣樓登上了車馬。
“先送顧小姐,然後再回府。”江嘉甯腳踩着四角車墩,掀簾進入車廂前,她低聲交代道。
“知道了,姑娘。”一聽這話,車夫登時應答了下來。
倚靠車壁而坐下的少女,她纖手稍理了理自己的發絲,見江嘉甯卷起車簾走了進來,顧嫣小小的抱怨道,“出發時候,還當今日天氣不錯,沒想到午後這場雨,卻一直下的沒完沒了......好不容易休息個一天,天氣竟是這般。”
江嘉甯順着顧嫣邊上的位置,緩緩坐了下,聽到顧嫣這話,她唇角忍不住的輕輕勾起。
“嘉甯姐姐,你還笑?”
“沒有,沒有,我隻是覺着嫣兒妹妹你性子很可愛,所以才沒忍住。你這般的性格,不都是在家中頗受寵愛才養成,這可是我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這樣的話,令顧嫣不由想到不久前她們才剛說過的話,少女心中覺着歡喜的同時,又生出了幾分的歉疚之感。
就在顧嫣垂眸抿唇,想說出補救的話語時,身邊的人,卻似忽而想起了什麼,轉而問起她,“其實,我今日還有别的事想要問你......真是差點兒便要忘了。”
“嘉甯姐姐是要問我什麼?”聽到這話,顧嫣稍稍擡起頭來,對上眼前之人的視線,少女的神色間浮上幾許困惑。
聽顧嫣直接問出問題來,江嘉甯倒是略為思忖了一下,沉吟了沒一會兒,顧嫣便聽到她說道:“還是和你那位姐姐有關,是我家下人偶然間發現的,我之前就一直在猶豫,是否要将這事說與你知道......”
“她?”顧嫣語調克制不住的微微揚起。
聽到這略為提高的嗓音,江嘉甯看着對方的眼睛,登時輕輕點了點頭。
就在這同一時刻,顧府。
春日的氣溫本就不是很高,今日午後且又忽然下了雨,府裡姑娘曬在外面的衣衫,早早就被收了回來。
綠屏點上香爐,是姑娘最為喜愛的臘梅花香。
隔着香爐罩上香籠子,綠屏便在屋子裡仔細的薰起了還未被完全曬幹的衣衫來,先是貼身穿的肚兜小衣,再是外衫湘裙。
而自家姑娘從正房回來後,便就一直坐在窗邊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