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貼着牆根躲過巡夜的燈籠,腳踝上的布條突然松開,鈴铛發出一聲悶響,驚得路邊槐樹的花瓣撲簌簌落了滿身。
"公子且慢!"鈴蘭突然從暗影裡鑽出來,往他懷裡塞了個油紙包,"這是夫人房裡的止血散,還有......"
小丫鬟紅着眼眶,往他腰間系了個香囊,"這是小姐新配的避塵香,能掩去靈息。"
古道的碎石硌得腳底生疼。金風摸出布包裡的粗布衣裳換上,青衫上還帶着姐姐的熏香,混着白江慣用的沉水香,恍惚間竟有了錯覺,仿佛那人正隔着人群對他笑,袖中竹紋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腕間淡紅的血紋。
行至五裡坡時,天邊忽然滾來墨雲。金風想起白江說過"雲腳如犬牙,必有驟雨",忙躲進路邊破廟。
供桌上的城隍廟君像缺了半隻耳朵,案前的祈福紅繩歪歪扭扭挂着,他忽然想起白江說過的話:"凡人總愛系紅繩,以為能綁住姻緣,卻不知最牢的繩,是人心。"
雷轟然炸響時,金風聽見廟外傳來馬蹄聲。他屏息貼在牆後,看見父親的貼身侍衛舉着火把經過,甲胄上的饕餮紋在雨幕中泛着冷光,像極了三日前金郁淮看他時的眼神。
"搜!"為首的侍衛揮刀劈開蛛網,"公子靈脈被封,走不遠。"
金風攥緊袖中的羅盤碎片,碎片突然發燙,映出白江臨走前刻在他掌心的陣紋。他咬牙咬破指尖,在地面畫出一道微光,破廟的磚牆竟如水波般蕩開——是白江教他的"障眼符",此刻用起來,掌心還殘留着那人握筆時的溫度。
穿過磚牆時,他聽見侍衛的刀劈在供桌上,驚飛了梁上的蝙蝠。雨水順着破瓦漏進來,在他新換的粗布衣裳上洇出深色水痕,像極了白江後背綻開的血花。
五更天,雨勢稍歇。金風摸着腫痛的腳踝爬上山頂,看見遠處蘆葦蕩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隐若現。
他摸出懷裡的糖糕,卻發現油紙包早已被雨水浸透,糖霜化在掌心,甜得發苦,像極了白江臨走時的眼神。
"白江......"他對着霧霭輕聲呢喃,聲音被風吹散成碎片。腰間的覓緣劍突然震顫,劍穗上的銀飾勾住了崖邊的藤蔓——那是白江親手編的穗子,用的是金府後山的青藤,說"青藤纏劍,可保平安"。
他咬咬牙,心裡想着白江,一步一步往前走,他靈脈被封,走了一天一夜,也精疲力盡,但是他還是冒着大雨在走,鈴蘭明顯體力不支,但是自己三天沒吃東西,又被雨淋,腦袋昏昏沉沉,于是倒了下去。
鈴蘭見狀趕忙扶住他,他嘴唇發白,倒在了風雨之中。
“公子!公子!”她聲音有些沙啞了。
……
金風意識逐漸變得混沌,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