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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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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那日,廣陵城的天空格外清亮,卻在午時三刻突然聚起黑雲。白江被鐵鍊鎖在十字刑架上,看着宋朝銘指揮衙役在他腳邊堆起幹透的槐木——那是他平日給百姓煎藥的藥材。槐木間夾雜着硫磺與朱砂,濃烈的氣味鑽進鼻腔,竟比牢獄裡的血腥更嗆人。

“妖人惑衆,當受天火焚身!”宋朝銘手持火把站在三丈外,金絲蟒袍在秋風中獵獵作響,“今日便讓百姓看看,冒犯本官的下場!”

白江垂眸看着自己纏着紗布的雙手,指尖還殘留着孫鶴齡敷的金瘡藥清香。

昨夜師父偷偷潛入牢中,用畢生積蓄換通衙役,隻為給他的斷指重新接骨。

此刻紗布下的指骨雖未完全愈合,卻能感受到一絲溫熱的仙力在遊走——那是他刻意壓制的力量,如今卻成了灼燒時唯一的慰藉

火把擲入柴堆的瞬間,白江聽見人群中傳來壓抑的抽氣聲。槐木遇火即燃,噼裡啪啦的爆裂聲裡,硫磺騰起淡藍色的火焰,順着木柴間隙爬上他的褲腳。

最初的灼熱感像被蚊蟲叮咬,轉瞬便成了舌尖舔過烙鐵的劇痛。他本能地想擡腳避開,卻被鐵鍊扯得腳踝生疼——原來宋朝銘早讓人在刑架四角埋了鐵錨,任他是仙尊之體,也無法掙脫這凡人的枷鎖。

火焰舔舐到膝蓋時,白江忽然想起上古時期的「業火試煉」。那時他剛修成上仙,需在無妄海的業火中淬煉三千年,方能褪去凡胎。此刻的火焰雖無業火的灼骨之力,卻帶着凡人的怨恨與愚昧,如無數細小的蟲蟻,啃噬着他的皮肉與心智。

“看啊!他在發抖!”人群中有人大喊。白江這才驚覺自己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并非因疼痛,而是因心底湧起的悲涼——他曾耗盡千年修為,化作凡人郎中懸壺濟世,卻換得今日被百姓圍觀看熱鬧的下場。

硫磺燃燒的煙霧迷住了雙眼,白江卻在朦胧中看見街角閃過一襲青衫。是孫鶴齡!老郎中背着藥箱,正試圖擠過人群,蒼老的臉上滿是焦急。

白江想開口讓他離開,卻被濃煙嗆得劇烈咳嗽,喉間泛起鐵鏽味——原來凡人的身體,真的如此脆弱。

火焰竄上腰腹時,白江終于動用了一絲仙力。不是為了逃生,而是為了護住藏在衣襟裡的半片玉簡——那是昆侖仙境的信物,若被火焰焚毀,怕是要驚動九天之上的諸位仙友。玉簡在仙力包裹下泛起微光,透過薄如蟬翼的布料,竟讓圍觀百姓誤以為是“妖人顯靈”。

“快看!他身上有金光!”孩童的驚呼聲讓人群騷動起來。白江低頭,看見自己的皮膚在火焰中泛起淡淡的金紋,那是仙骨即将顯現的征兆。

宋朝銘顯然也看到了,肥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恐,卻很快被更深的恨意掩蓋:“加大火勢!莫讓妖人逃脫天罰!”

新的柴堆被推入火中,這次混着的松香讓火焰驟然騰起三尺高。白江感覺自己的頭發被燒焦,發出“滋滋”的聲響,右臉的皮膚在高溫下收緊,幾乎要裂開。但奇怪的是,疼痛忽然變得遙遠,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将他的意識與□□隔開。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一下,兩下,竟與遠處寺廟的鐘聲重合。

“白大夫!”

是個婦人的聲音,帶着哭腔。白江努力轉頭,看見街角的豆腐西施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懷裡的幼兒曾被他從驚風手中救回。婦人身邊,賣菜的張老漢、補鞋的李師傅,越來越多的百姓跪了下來,有人開始焚香,有人偷偷抹淚。

原來并非所有人都相信他是妖人,原來還有人記得,他曾在瘟疫橫行時,背着藥箱走遍廣陵的每一條街巷。

火焰終于竄上胸口,白江感覺玉簡在懷中發燙,金紋順着脖頸爬上臉頰。宋朝銘驚恐地後退,衙役們紛紛握緊兵器,卻不敢靠近半步。在火焰吞沒他的前一刻,白江忽然笑了——這具凡人的身軀,終究是護不住了,但他留在回春堂的醫書,刻在百姓心裡的善念,又豈是一把凡火能焚毀的?

第三日黎明,白江終于拖着殘魂來到城西的醉月樓。朱漆大門上的銅環刻着纏枝蓮紋,那是程家的族徽。他記得程碎十七歲那年,曾在回春堂門口暈倒,懷中緊抱着一本《千金方》,袖口露出半截青色劍穗——那是修真者的随身之物。

"程公子可在?"他向門童開口,聲音像曬幹的蘆葦般沙啞。門童上下打量他破爛的衣袍,正要驅趕,忽然看見他眼中閃過的金芒——那是凡人絕不該有的眸光。

穿過三進院落時,白江聞到了檀香味。程碎的書房檐下挂着風鈴,每一片都是昆侖玄鐵所制,此刻卻安靜得反常。推開門的瞬間,他看見那個總穿月白長衫的男子正倚在窗邊磨墨,墨汁在硯台裡泛起幽藍光澤,分明是摻了修真界的"醒神散"。

程碎書房的博古架上,青瓷瓶裡插着的秋菊正垂着花瓣。白江站在門檻處,看着那抹枯黃色,忽然想起金風曾說"程公子屋裡的花總比旁人的謝得快"。銅制香爐飄出沉水香,混着松煙墨的氣息,讓他受傷的鼻腔微微發痛。

"坐。"程碎的聲音從紫檀木書桌後傳來,狼毫在宣紙上落下,是個剛勁的"醫"字。白江注意到,對方袖口的暗紋是忍冬藤,與金風常穿的那件月白襖子一模一樣。

他拖着右腿向前,靴底與青磚相觸發出"沙沙"聲——那是三天前被衙役用木棍砸斷的腳踝,雖勉強接上,卻留了永久的跛足。程碎的目光掃過他的步态,墨錠在硯台裡頓了頓,留下一道粗重的墨痕。

"茶溫着。"程碎擡手示意,白江這才注意到桌上的青瓷盞,胎質細薄如紙,映着裡面碧螺春的茶湯,浮着幾片舒展的茶葉。他伸手去拿,袖口滑落三寸,露出腕間深紫的淤青,形狀恰似五道指痕。

程碎的眉峰微蹙:"你竟被折磨至此。"

白江的指尖剛碰到茶盞,忽然一陣眩暈。他看見自己在茶盞中的倒影:右臉被火燒傷的皮膚呈暗紅色,新生的嫩肉像花瓣般蜷曲,左眼腫得隻剩縫隙,睫毛上還沾着幹涸的血痂。

"四個月前,"他開口,聲音沙啞如破竹,"我與金風從你府上辭别,他說要帶我回金陵見父母。

那時他騎在馬上,手裡攥着你送的玉佩,說等事成之後,要請你喝我們的喜酒。"

狼毫從程碎指間滑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團墨漬。白江想起金風騎馬的樣子,少年總愛回頭朝他笑,露出左頰的酒窩,馬蹄濺起的泥點落在他白衫上,他卻隻是笑着說"白江你看,這是奔向好日子的路"。

"金家大門的銅環上結着蛛網。"白江繼續道,指尖摩挲着茶盞邊緣,"金老爺看見我們時,正在給祖宗牌位上香。香灰落在他袖口,他卻像沒看見,隻是盯着我們交疊的手,眼裡像是要噴出火來。"

程碎伸手撿起狼毫,卻在蘸墨時劃破了宣紙。白江看見他指腹滲出的血珠,忽然想起金風被關在閣樓那晚,自己爬窗去見他,少年手腕上也有這樣的血痕,說是撞在桌角所緻——後來才知道,是金夫人用簪子刺的。

"他們把金風鎖在三樓,"白江的聲音低下去,"窗戶釘着拇指粗的木條,門上貼滿了'男婚女嫁'的紅符。我跪在前廳三天,額角磕破的血珠滲進青石闆,金夫人說那是'髒了金家的地氣'。"

窗外忽然掠過一隻灰雀,撲棱棱撞在窗紙上。程碎起身推開窗,秋風卷着幾片梧桐葉進來,落在白江腳邊。他看見其中一片葉子上有蟲蛀的洞,形狀竟像極了金風左眼角的淚痣。

"第四天清晨,"白江接着說,"金老爺讓人擡來一口棺材,說若我再不離開,便要給金風辦'沖喜冥婚'。棺材上的朱漆還沒幹,我伸手摸了摸,指尖都染紅了——那顔色,和金風婚慶喜服的料子一模一樣。"

程碎猛地轉身,袖口掃過博古架,青瓷瓶晃了晃,幾片菊花瓣落在硯台裡。白江看着那些花瓣被墨汁浸透,變成暗褐色,忽然想起金家後院的井,井繩上也沾着這樣的顔色,那是金風試圖投井時抓出的血痕。

"我被扔出金府時,"白江擡起左手,露出掌心的老繭,"手裡還攥着半塊金風塞給我的桂花糖。糖紙被淚水泡得發皺,甜味混着血腥味,我邊走邊吃,直到喉嚨被糖塊卡住,吐出來的全是血沫。"

程碎從牆上取下一幅畫,展開挂在屏風上。白江看見那是金風的畫像,少年倚着梅樹,嘴角銜着一片花瓣,眼中笑意盎然。畫的右下角有題字:"春風得意馬蹄疾",正是程碎的筆迹。

"後來呢?"程碎的聲音有些發緊,畫像在風中輕輕晃動,金風的眉眼似乎也跟着動了動。

"我流浪了半個月,"白江說,"在廣陵城門口看見招賢榜,說缺個會治痘疫的郎中。回春堂的匾額是我用金風送的玉镯換錢做的,匾額落成那天,我在門口種了棵石榴樹,想着等金風逃出來,就能看見滿樹紅燈籠般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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