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謝梓的話題找的很好,玉錦果然顧不得方才的尴尬,快速否認,“她一定在!”
“依據。”
“我朝女子識文斷字雖是尋常,但要湊齊如此數量年齡相仿、文武兼備者絕無可能,除非特地培養。”
“你既清楚,當知她并非自由之身,望月折桂的情形你比我了解,想要脫離隻怕不易。”
“隻要找到人,我自有辦法。”
見他如此笃定,謝梓便知後面還有她不知道的關竅,隻是現下不宜追問過深。
也無妨,玉錦既請托于她,日後有的是機會。
台上的故事已經講到“下回分解”,樓下的人意猶未盡的散去,走出好遠還在同身邊的人讨論方才的精彩。
說書人已然收拾停當,搖着折扇緩緩而下。
“我們也别在這用二兩清茶哄自己的五髒廟了。”玉錦一直盯着旁邊過道,見坐在他們左右雅座的人都離開後,用手裡的扇子敲了敲桌子,語氣輕松道。
謝梓有些猶豫,“還不想回去。”
張衣陽是個執着的性子,他若起了疑,定會追查。玉銘的話已然挑明,他必知玉錦投宿望月折桂,謝梓怕回去碰個正着。
若是再見面,對方必然不會隻是看着。
“發什麼傻呢,玉公子的謝禮豈會是尋常膳食。”
如此甚好!
謝梓收了思緒,起身跟上,這兩日過得束手束腳,都快不像自己了。
可小心駛得萬年船,如今處境,公主的身份于她而言是雙刃劍,利刃在己側,不由得不謹慎思慮。
到钺廟時,正午已過。
謝梓遠遠看見賢武門前人頭攢動,有些新奇。
钺廟随钺國而建,分前、中、正三庭。中、正兩庭供奉皇室中人,算是謝氏一脈的宗祠,尋常人無法靠近,擅入者死。前庭則不同,供奉的均為生前對钺國江山社稷卓有功績的賢臣名将,受人香火,世代敬仰。
不知從哪一年起,京中學子興起了來钺廟前庭祈求高中的風氣,慢慢的,竟沿襲了下來。
以往她來钺廟都是到中、正兩庭,前庭祈願隻是耳聞。
今日一見,不想香火如此旺盛,也不知是因着春闱将近,還是素日如此,“人還真不少!”
玉錦聞言,解釋道:“钺廟前庭祭拜祈願最初隻有科考的學子,也沒有這麼熱鬧。後來尚未有後的求賜後嗣,香火有續的求佑文武一成......,名目繁多到令人咋舌,還有老人家來求兒媳呢!”
“這又是什麼說法,你别是拿我玩笑呢!”前面的,勉勉強強多少能拉上關系,但最後這個過于離譜,這些先賢功臣知道自己還要幫後輩保媒拉纖嗎!
“我且問你,有志之男兒當如何?”
這個問題謝梓雖沒想過,卻也不難回答,“當為國為民!”
沒想到她的回答卻把提問題的人逗笑了。
提筆以撫萬民,禦馬以擋外敵!
這難道不該是有志男兒的心之所向嗎!
“還真是個書呆子!不過你說的也沒錯,隻是為人父母者,想的就不同了。”
為人父母?謝梓确實未從此處考慮。尋常父母,無非希望孩子一生順遂,有業可立,有家可成,子嗣綿延。
對啊,這就是其中的聯系!
“懂了吧。”
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跟前,卻發現有些不對。
賢武門前裡三圈外三圈的圍着,卻隻有出,沒有進。
謝梓跟在玉錦身後往裡圈擠,周圍人實在太多,即便有人開路,她還是不可避免在來回推搡中前進。心裡不禁有些後悔,方才就不該不管不顧的跟着玉錦走。
這邊剛站穩身子,正打算聽聽發生了何事,就看到賢武門裡出來了個她認識的人。
準确的說,是見過。
不等她有所反應,旁邊的玉錦就撞了撞她胳膊,給她介紹道:“此人便是這钺廟前庭的管事!”
“各位父老鄉親,大家稍安勿躁!”聲音不疾不徐,和煦如風,音量不高,但足以把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文管事,未至閉庭時辰,為何将衆人都請出來?”人群中不知誰起了個頭,周圍的人都跟着議論聲起。
階上的人擡了擡手,示意大家安靜。
手放下後,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等下面的聲音都低下去直至消失後才開口,“今日攪了大家祈願,是在下安排不周。本月閉庭改為一日,以補今日之謙,還望大家行個方便,明日賢武門前,靜候諸位。”
态度謙和,雖對趕人緣由隻字未提,似乎也讓人難有脾氣,卻并不非完全無可指摘,意外的是在場沒有一人提出質疑。
誠然有朝廷做倚的原因,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文管事應當很有人緣,甚至頗具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