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既是皇帝的安排,他的人手裡必然有藥。如今她在明對方在暗,關鍵在于如何聯系。
謝梓心裡突然有了想法,隻是此計若想成,還需做一場戲。
她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低頭将鋪陳在桌上的方子和藥材一一收好。依現在的情況推算,保險起見留給她的隻有兩日。
将包袱放回櫃子後,謝梓重新拿了一根蠟燭,借着書桌上的燭台引燃後,徑直立在了尚有一半的蠟燭上。
不管皇帝要做什麼,春闱都是她必須要跨的一道坎。在此之前,身份絕不能暴露。
砰,砰,砰......
玉錦翻了個身,将頭蓋進了被子裡。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許是因為沒聽到屋内有何動靜,敲門聲更密更急了些。
玉錦把自己捂在被子裡的腦袋往床榻裡側挪了挪,動作間身體和床榻産生的撞擊聲比上一次大了許多。
門外的人似乎沒有想過自己的行為會讓屋内的人産生什麼反應,依舊執着的敲着,甚至于越來越急促,有往砸演變的趨勢。
整個人包裹在被子裡的玉錦用力的蹬了一下腿,仿佛此刻腳下就是門外那個沒有眼力見的人,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将身上的被子胡亂的團了團砸向腳側床帏,鞋都沒穿就直沖着門而去,“那邊要命,這邊催命,有病啊,想死也不用趕早集吧!”
兩扇門帶着風向兩邊撞去,敲門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反而因突然打開的門探進了屋内,玉錦朝着右邊側了側身,擡手用左邊彈回來的門扇将這隻他很想剁掉的手擋了回去,“這就是望月折桂的規矩嗎,桂管事!”
桂三左見終于有人出來,心裡暗暗舒了口氣,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妥,忙後退一步,賠禮道歉,“着實對不住,實在是辰公子那裡出了岔子,小人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住在這裡的人在進考場前不能有任何差錯,得罪人總比出事好。
一聽是辰澤的事,玉錦有氣也隻能等會生,剛邁出房門才發現自己沒有穿鞋,又折了回去,嘴也沒閑着,“還不趕緊說事!”
順便給自己套了一件外杉。
“您和辰公子一同入住,當知每日晨起的清水他是定了時辰的,方才小人送水過來,怎麼敲門屋裡就是沒有一丁點回應。”
玉錦曲指在辰澤房門上敲了敲,側頭将耳朵貼在門上,按理說他也算是習武之人,聽力比常人要敏銳很多,屋内确實沒有任何動靜。
“沒用的玉公子,去敲您的門之前我已經敲了一刻鐘了。”
“像剛才砸門那樣敲的?”玉錦偏頭帶着懷疑的目光瞅了一眼。
桂三左讪笑一聲,“您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因為對方算是這裡的熟客,性情他也算了解一點,這才鬥膽的。
玉錦哼了一聲,沒再理他,把手上敲門的力度加大了一些,“辰澤!”
還好這邊隻住了他們兩個,現在的動靜還不至于引人圍觀。
終于,玉錦貼在門上的耳朵聽到了屋裡細微的響動,他停下繼續敲門的手,轉頭對候在旁邊的人說:“這裡有我就行,水放旁邊。”
桂三左見狀沒再堅持,左右事情有人兜着,掉不到自己頭上就行。
“還有,今日做的不錯。”說話間手在腰間來回好一番摸索,最後從外衫袖袋中摸出塊碎銀子扔了過去,這才擺手讓人離開。
看着人影消失在樓梯口之後,他又敲了敲片刻,門終于從裡面打開了,“剛才就聽到你動靜了,怎麼這麼久才開,害我以為自己功力退步,失手了,差點...”
眼前所見成功截住了玉錦的話頭,“一晚上不見,你這臉怎麼了?”
辰澤似乎睡得還有些迷糊,聽到對方的話,擡手揉了揉臉,話才跟上,“臉?臉怎麼了?”
轉身回屋對着鏡子來回一番打量,才不确定的說:“可能是趴在桌上睡覺,從書頁壓的,洗洗就好了。對了,現下什麼時辰了,桂管事是不是要送水過來?”
玉錦進屋之後就被書桌吸引了,正翻看着,“你還有空想他呢,怎麼不想想我怎麼在你屋裡。”
說着停下手裡的動作,去門口将裝水的桶拎了進來。
“你自是從門的。”辰澤給盆裡倒了水,将面巾放進去浸濕,“不對啊,你不睡覺在我門口做什麼?”
玉錦倚着桌沿,看辰澤對着鏡子清理臉上的痕迹,“我也想知道究竟是為什麼,讓我在夢裡被人追殺的時候還得在現實中被人要命!左邊左邊,成,幹淨了!”
辰澤将面巾搭在盆沿後,反身回到書桌後開始整理。
“所以你這是徹夜溫書了?”
“我跋山涉水來到開陽城就是為了春闱,甚至是秋試,昨天在外蹉跎整日,怎麼也該補回來。”
辰澤挨個将桌上攤開的書收好,“你怎麼會被人追殺?”
“你有點重點行不行!”玉錦将一本書拍在放書的桌角,朝着對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也不在意對方沒有看到,就開始絮絮叨叨之前的事情。
說着說着突然笑出來了聲,手指捏着一角拎起一張顯然已經暈了墨的紙,“這大概就是被你口水荼毒,将墨染你一臉的罪魁禍首了。還好這兩間房在這一層角落,不然這得被多少同窗圍觀呀!”
說完還晃了晃手上的東西。
“雖說因着我的緣故桂管事擾你清夢,你也不該如此編排我。”
眼疾手快将空中扭動的紙張抽回後,兩三下撕的就沒了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