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停在不遠處,謝梓耳力有限,估摸不出來距離,隻知道來了兩個人,應該都不是正主,隻是跑腿的。
也是,她一個身上還不知道能不能榨出價值的蝼蟻,怎麼可能讓這開陽城裡的大人物親自出面。
“辰公子,既醒了,就談談吧。”中年男子的音色,低沉穩健,很普通的聲音。眼力見不錯,武功應該不低,不是普通的打手。
謝梓心中将幕後之人的身份又往上提了提,他将另一隻腿也伸直,盡量減輕手腕的負擔,輕抿了一下有些幹裂的嘴唇,聲音帶着幾分嘶啞有氣無力的開口道:“這樣談?”
“你倒是沉得住氣。”還是不帶起伏的低沉。
“迫不得已,辰公子見諒。”另一個人終于開口了,卻讓謝梓被掩着的雙眼登的睜大了幾分。
竟是女子!
好吧!是她少見多怪了。
女子怎麼了,望月折桂裡那麼多才情兼備、文武兼修的女子,沒什麼奇怪的,隻是确實有些出乎意料。
“也是,開科在即,卻出現學子在開科宴後身受重傷甚至死亡,确實不是什麼好消息。”謝梓算是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吊着自己了,不能刑訊逼供,便吃準了她體弱,看來調查過,“姑娘這是覺得在下是個不抗事的,受不了苦。”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而已。”
呵...這話說的真好聽。
“公子似乎對我的話不是很認同,那我二人過個把時辰再來。”
“别别别...”,識時務者為俊傑,謝梓趕忙出聲阻攔。
“那就說說吧,抗事的辰公子。”語氣中的諷刺溢于言表,大約是帶了情緒,男子的聲音少了些許低沉,卻讓普通的音色變得讓人讨厭。
你倒是問啊,不問我怎麼說!
吐槽的話未及出口,臉上的黑布突然被抽了去,滿室的亮堂争先恐後的湧到眼前,并不刺眼,卻還是讓謝梓第一時間就緊緊閉上了雙目。
過了好一會,謝梓才嘗試着緩緩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微微眯着,讓光順着縫隙慢慢的滲入,直到眼睛适應了,才慢慢的把眼睛張開。
沖入眼簾的是一把劍以及握着劍的手,手指纖長,沒有白的透亮,卻骨節有力,将劍身牢牢握在掌中,很好看。
謝梓擡頭看過去,帶着幾分打量的目光,縱然此刻自己是魚肉,但是态度不能輸!
卻在觸及對方容貌時愣住了。轉頭看向另一邊坐在桌旁的男子,生面孔。
也是奇了,尋常來說,綁匪對身份遮掩都來不及,倒是難得見這麼正大光明的。
真是自信啊!
難不成是個在這皇城之中能隻手遮天的人物。
當然也可能還是她被綁的少了,跟剛才一樣,少見多怪了。
可...他将視線轉了回來,怎麼會是她!
“嘭!”
劍鞘和桌面相撞的聲音在安靜的有幾分詭異的房間裡驟然響起,“看什麼呢!”
謝梓恍然,她一時驚異,失了分寸。
身為男子盯着女子容貌出神,确實不妥當。
隻是...,她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未做任何表示的女子,又看了看一旁已經執劍站起身來,目露兇光的男子,心下有了判斷,感情是吓唬她呢。
先讓她在心裡上産生畏懼,然後再問話,倒是好盤算。
從來貪生怕死、喪失骨氣的,即使拿出再有誠意的投名狀,最終也逃不過走狗烹的下場。
如今這般情形,逾禮又如何,“被這麼吊着已經夠難受了,不看美人,難不成看你嗎?”
其實如此這般也是謝梓在暗暗給自己寬心。
雖然她清楚對方不管出于什麼目的,在眼下這個節骨眼,為了不節外生枝,都不會要了她的性命。但眼前的男子滿身陰郁,隐隐帶着幾分殺氣,又存着恐吓她的心思。方才那一眼剮過來,謝梓覺得頃刻間涼意就滲遍了周身,頭皮都起了麻意。
“你!”男子向謝梓的方向跨了一步,腳掌和地面撞擊發出的聲音仿佛踩在謝梓心上,但她還是梗着脖子對了上去。
“好了!”好在一旁的女子往兩人中間的位置邁了半步,出聲制止,這才将仿佛劍撥弩張的氣氛緩解了下來。
她用劍柄在男子胳膊上打了一下,“正事要緊。”
謝梓暗暗舒了口氣,這一輪算是過去了。
女子見男子坐回去後,轉身看向謝梓,“耍嘴皮子沒用,說實話才是最緊要的。”
“多謝姑娘,敢問姑娘芳名,辰某日後逢需必報。”
話問出口的時候,謝梓就沒報什麼希望。
果然,對方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回身坐到了男子對面的位置,将劍靠着桌子,把桌上的筆拿了起來。
謝梓知道,重頭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