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梓盯着眼前的簾子,伸出指尖點了點小木人頭頂的書,然後整個拿到了自己手裡。
那隻空了的手沒有收回去,而是合成拳,手背朝上,依然舉在謝梓面前。
“一直握在手裡?”謝梓感受着掌心從木人上滲出的微微濕意問道。
“是。”
在得知謝梓在謝基府中卻不能去找人的時候就捏着了。
“什麼時候刻的?”
“記不得了。”張衣陽仔細想了一下,确實想不起來了,隻記得總是挑着時間在刻,總會帶一個在身上。
“突”的一下,謝梓卡在喉間的那口氣就洩了,她将小木人收進袖中,擡手握拳與那個孤零零懸在半空的拳頭相擊。
就像曾經做過的很多次那樣。
那一瞬間,她聽到了簾子外面的笑聲,微不可查,卻一絲絲溜進他的耳朵裡,清晰可聞。
緊張四散逃逸。
“你!”
“你!”
周遭似乎都安靜了下來,一陣靜默。
“張衣陽你行不行啊,先前看診的時候不進去,還拉着我陪你,現在大夫讓你照看病人,你倒好,對着簾子出神。”
空氣重新流動了起來。
“我本就無事,那會大約就是折騰了一天,腿軟一時沒站穩。”謝梓掀起簾子走了出來,搶先一步看向玉錦說道。
目不斜視。
“什麼叫沒事!”玉錦把拎在指尖的藥提高,煞有其事的晃了晃,正欲接着開口。
“确實無事。”喬醫冷冷淡淡四個字,成功讓玉錦吃了癟,張開了嘴愣是沒蹦出來一個字, “隻是辰公子身子根基有些差,這番波折還是需要調養一番,三天一副。”
說完就直接離開了,留下其他三個人在原地,心思各異。最後還是謝梓打破了靜默,“現在還回得去嗎?”
“回得去。”
“回不去。”
兩道聲音一起在謝梓耳邊響起。
她看向張衣陽。
玉錦也看向張衣陽。
“這是今日的。”剛才消失的人端着一碗藥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三個人身邊。
“要不要這麼神出鬼沒啊。”玉錦拍着胸口吐槽道,神色卻未有一絲起伏,顯然習以為常。
謝梓接過藥碗,發現是溫熱的,正适入口,正欲飲下,卻被一隻抓住小臂的手阻擋了動作。
她轉頭看向手的主人,張衣陽的視線并沒有在她身上,她原以為對方會看向喬醫,順着看過去才發現他的目光是落在玉錦臉上的。
“看我做什麼,藥又不是我開的。”玉錦一攤手,顯然是不打算管。
“當然要看你了,我們裡面隻有你倆,一個豪門大戶,一個勳貴世家,見得多了,經驗豐富,自然更懂得如何謹慎。”不等張衣陽開口,謝梓率先怼了一句。
玉錦自然不會當啞巴,回了一句,“你倒真真是會說話。”
謝梓卻沒再理會,今早的藥應該也是出自這個大夫之手,那會都喝了,這會再想謹慎怕是為時晚矣。
她擡手拍了拍張衣陽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可對方還是沒松手,隻是把視線又轉向了大夫。
“需空腹服用方有效用。”
言已至此,謝梓感覺到落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卸了。
藥被一飲而盡,喬醫接過碗,遞上一顆蜜餞。
“這裡的大夫真是周到。”張衣陽心中警惕。
“那是,喬大夫的醫術可不是那些三腳貓功夫的二把刀可以比拟的。”謝梓将張衣陽的話擋了回去,她後面可還有事情要請教這位大夫呢。
喬醫神色不變,仿佛剛才被人拿話指着的是旁人一般,看着謝梓詢問道,“需要準備客房嗎?”
“可能還需要麻煩一下喬大夫,稍等。”謝梓答了喬醫的話,又扭頭對着張衣陽問道,“張公子,你方才說回不去了?”
“是,春闱已近,仕院那一條街以及相鄰的兩條街上除了平日裡的京畿衛外,還加了守備軍宵禁巡夜,望月折桂就在其中。”
“這規矩我怎麼不知道?”玉錦反嗆道。其實一般太晚的話,他就直接宿在醫館這邊,确實沒什麼發現的機會,但這會他這句話不吐不快。
“不然,玉公子出去試試?”張衣陽說完又轉向喬醫,“有勞喬大夫準備兩件客房,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