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十二點,兩人才從熊貓基地出來。裡面場館很多,他們沒能一一逛完,但時間有限,拍的照片也夠用了,于是他們決定轉移去下一個景點。
其實錦城的市區除了幾個有名的博物館和曆史名人的舊址,其他的大多都是商業街,這些地方平時都是人擠人,卻又沒什麼有意思的。要想探究錦城的人文風俗,文殊院倒是值得一去。
熊貓基地外沒什麼吃的,倆人随便填了肚子就往下一個地點去了。剛好從熊貓基地到文殊院有專門的直通車,不出一小時就能到。
距離發車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基地外沒什麼遮陽的地方,好心地司機大叔允許他們上車坐着。
倆人找了個靠後排的座位,阮眠取下相機給了程澈,讓他删減一些拍得不好的或者是重複的照片。
阮眠沒什麼運動細胞,走了一上午,小腿已經有些脹痛了。将相機交給程澈後,阮眠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了。
阖上眼睛後,她的其餘感官變得敏銳起來。車上就他們倆人,聲音無限放大,起先還能聽見程澈按相機按鍵的聲音,很快,整個空間徹底安靜下來,甚至聽不見一丁點衣服布料間的摩擦聲。
阮眠沒多想,車上空間不大,但總有點悶,加之才吃過午飯,體内二氧化碳的濃度不斷上升,令人有些困倦。
外頭陽光從頭頂漸漸傾斜,透過厚厚的玻璃窗,折射進了車内,在車窗根下開出一小塊彩虹花。還有另外極大一片燦爛落到了阮眠的另外下半側臉上,暖意覆蓋。
正當她意識迷離時,一團熱息靠近,脖子上那片溫暖蓦然脫離。阮眠的大腦突然清醒,很快捕捉到一縷熟悉的香氣。
疲倦使得她頓了幾秒才緩緩睜眼——陽光不知何時轉移到了他的臉上,照得他的眸光極為透亮。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得她能看清他的睫毛,纖細幹淨,呈淺棕色。
他喉結滾動:“那個……有點悶,我想開個窗。”
“哦。”阮眠避嫌似地側過臉去望向窗外,餘光包納着整面窗,他的尖微微彎曲,扣着窗戶手柄,手臂一用力,手背上的骨節與青筋微微凸起。
吱嘎一聲,涼風闖入,阮眠的臉和脖子漸漸降下了溫度。
程澈低着頭喝了口水,将臉側向走廊。好尴尬啊,現在要怎麼辦才好,她不會誤會什麼吧,該怎麼面對她啊。
車上的沉寂最終被後上來的乘客給打破,一個小時後,兩人到了文殊院。
見阮眠還是像個沒事兒人一般問程澈這個色調如何如何,那個角度如何如何,程澈也沒再那麼忐忑。
來這邊的遊客很多,似乎是被這裡的氛圍感染了,阮眠也去供了盞燈,本來還想買串十八籽,但售賣處排了十來個輪回,不知道要排上幾個小時。
文殊院周邊有許多茶館,而茶館文化恰恰在錦城占比最大,倆人從文殊院出來後,又到周遭的茶館去拍了些照片。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到下午五點了。太陽的光芒已經收斂了許多,被幾片殘雲堪堪遮着,似乎立刻就要掉下西山。
倆人也和太陽一樣,踏上了回程路。
剛離開這片佛教重地,程澈腦中突然冒出來剛才在寺廟中,阮眠去供燈的場景,不禁有點好奇:“你信佛?”
阮眠笑說:“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有句話叫,‘信則有,不信則無’,人在生活中總有些不如意的地方,所以才有了宗教信仰,借此在心靈的世界找些慰藉,有什麼問題嗎?”
程澈望向她,半開玩笑地說:“那你在生活中有什麼不如意的?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一下你。”
阮眠搖搖頭,“求人不如求己!”
“哦~原來你還真有不如意的事啊。”程澈挑眉,表情有點賤兮兮的,像是小學生戳破了别人的僞裝,得意洋洋溢于言表。
阮眠翻了個白眼,真想踢他一腳。她走在程澈後頭幾次想踹他,但他人高馬大的,她又打不過。最終,她以“君子動口不動手”來說服了自己。
阮眠惱怒時,說話也是個不客氣的,她直接罵道:“程澈,你太不要臉了,怎麼還套别人話呢?”
挨罵的對象還嬉皮笑臉的,語調有些漫不經心:“誰讓你這麼笨,畫個圈子就往裡跳。”
他的漫不經心,在阮眠看來卻是冷漠、戲谑,還帶着點嘲諷的意味。
“你才笨!”她嘴上這麼說,心中卻又開始拉起了警備線。她早該知道,對于任何人,都不該随意敞開心扉的,或許她真的有點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