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當時就斷定,這種業已成熟的技術隻可能出自章明午之手,而那個亂發芯片的矮小女人應該是個外出的神仆。
重明科技綁架了那幾個墨西哥人,他們将那種芯片取了出來。不到三天,老闆就仿制出了一模一樣的芯片,并且,他通過這些芯片進入了章明午建立的傳輸網絡。他小心翼翼的竊取了未被加密的很多信息,其中包括一部分不周試驗場的淺層技術,和片段式的布魯加學院内部成員的通話信息。這讓他得知了很多近期布魯加學院内部的動向。
通過這個出自不周試驗場的實在産品,老闆獲知的不隻是這一枚芯片本身的技術。他終于有機會實際窺見章明午的整個思維,那将讓他邁出關鍵一步。也正是這一步的邁進,讓老闆豁然開朗,他在那之後迅速的破解了布魯加學院學生人均配備的防護力場技術,并且在這次學院的實戰演練中得到了産品測試的成果。
重明科技自制的芯片被出售給了萊昂·勒菲弗爾,這個雖然和章明午同屬布魯加學院卻不共戴天的人。事實證明那個芯片可以完美的複制不周試驗場芯片的所有功能,并且可以屏蔽不周試驗場的監控,正是這個屏蔽功能真正吸引了萊昂·勒菲弗爾。
每次想到這裡,胡安就忍不住冷笑。萊昂·勒菲弗爾真的是個蠢貨,居然甘願做重明科技的小白鼠。老闆的所有技術都是剛剛獲得的,所以是不穩定的。老闆想讓自己人裝備新研制出來的、可以破解不周試驗場防護力場的槍械時大家還猶豫了幾次,那個王子殿下居然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使用新産品。
或者說,整個布魯加學院的人都不怎麼精明。這一次布魯加學院的學生實戰行動暴露了過多的信息,尤其是章明午本人居然出現在城市中心,老闆幾乎當即就調取了那裡的城市監控,他差不多是看了一場直播。為了擊退怪物和保護學生,章明午一次性動用了五種以上的技術,這些信息的暴露不知道讓老闆又頓悟了多少。
布魯加學院這個巨獸昂然挺立了一千多年,導緻它已經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還可能會存在外部威脅。一直以來,他們腦子裡的敵人就隻是自己人、新派和羽毛,他們可能從未想過,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重明科技的小型組織躲藏在地下,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不過……這些對于他胡安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
胡安早就知道他對于老闆來說不過是個棋子,老闆不可能會真心實意的保護他,何況他的用處和白帆比起來還差了一大截。所以,他雖然無比憎恨老闆命令他放棄艾維和地下競技場直接逃走,但是為了能從老闆那裡獲得更多的支持以走上羽毛的巅峰,他打算吞下這顆苦果,然後把武器指向真正害死艾維的布魯加學院。
老闆不會允許他去報仇,但是在複仇這件事上他可不打算聽話了。
他剛剛得知,半個月後,他會有機會直面布魯加學院上一次實戰行動的現場指揮官,袁小帥。那時候,不管老闆怎麼說,他一定要把那個臭小子的腦袋擰下來。
胡安從床底下拿出一個盒子,慢慢的打開,裡面那顆碩大的結晶散發着翠綠的光。
“你明知道他會擅自行動,為什麼還不阻止他?”
在重明科技的地下中央控制室,白帆靠在牆邊對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老闆如此說,他們看着一個小屏幕上監控胡安的畫面。
胡安不知道,他的人工手臂上有無數的監控器,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腦内的思想,早就全都暴露在了老闆面前。
監控屏幕右側不停顯示出文字,那是胡安腦内的想法。他想要背着老闆去找神仆報仇的計劃像是報告文件一樣被呈現在了屏幕上。
老闆回答白帆說,“因為這樣更有利于我們的隐匿,章明午不應該在我們面前暴露太多信息,我們也不應該讓她們知道太多。這次布魯珈學院的學生實戰演練之後,我們的存在已經暴露了,那麼我們暫時就不要現身。胡安想要以自己的身份去複仇豈不是最好的嗎?這樣即可以繼續攪亂布魯加學院的行動,讓他們暴露更多的信息給我們,我們又可以相對安全的躲在後面。”
白帆看不見在全息馬賽克面具之後的老闆的臉,但是從他平淡的語氣裡,白帆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人的冷漠和精明。而且他的話說的很清楚,胡安的死活根本不在他的算盤上。
“你這次出去有什麼收獲?”老闆這樣問道。
白帆别開眼神,猶豫了一下,說“我看到了很多,但是感覺無從說起。”
“那一定是有用的信息。”老闆雖然沒明确命令,但是白帆能感覺到他是必須要聽到回答了。
白帆又是猶豫了一會,然後将他看到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也包括馬蓮蓮和大概率是薩特的未知敵人戰鬥的過程。當然,他沒提及馬蓮蓮請求他幫助袁小帥這件事。
沉默了一會,老闆說,“你認為薩特死了嗎?”
白帆腦海裡回憶起了圖書館的陰暗氣息消失後仿佛雲開霧散的感受,但他卻說,“我不确定。”
又是一陣思考的沉默,老闆說,“這件事情和我們的行動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你要保持關注。理由還是一樣的,薩特是個特殊人物,我們不能對這個人一無所知。不過你的主要注意力還是要放在不周試驗場外露的科技産品中。”
白帆點了點頭,雖然目标明确,他卻絲毫沒有踏實的感覺。他猜測,老闆現在和他也是一樣的感受。
他們感受到了一種古怪的未知,像是一個漂浮的秘密,明明就飄在大家眼前,卻沒有一個人能看穿。
地下室聽故事的袁小帥說,“現在聽起來真是諷刺啊,這世上這麼多人,為着那麼複雜的目的忙的團團轉,卻沒有一個人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這世界壓根不存在。這世界裡的巧合多到離譜,怎麼可能是真的。”
“他們生于虛假之中,那麼這份虛假就是他們的真實。”薩特說,“即使你日後告訴他們你就是他們的神,告訴他們這個世界隻是一串代碼,他們還是會一樣繼續爾虞我詐,因為他們不知道真實是什麼樣的,而觸手可及的虛假則堅實豐滿得讓他們無法忽視。”
“好在我沒有救世主的心,”袁小帥懶洋洋的說,“他們怎麼活着都無所謂。”
“是嗎?”薩特的反問裡似乎帶着誘導。
袁小帥沒有理會他,他隻好繼續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