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拍攝綜藝節目,幾個明星都住進了同一家賓館。
蔣躍穿着很随性的T恤衫和七分登山褲,光着腳,在自己的酒店套間裡仰靠在單人沙發上,仰頭看着頭頂圓形的燈。
在那種無意義的白光中人很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胡安野獸一樣的雙眼、那個被他吸收了靈魂的青銅巨鳥、還有袁小帥打開時空之門召出巨蛇的樣子……
這些畫面在蔣躍腦子裡不斷穿梭,它們看起來過于脫離現實,卻讓他感到某種之前沒有過的安心。那并非是某種安逸的安心,而是他覺得自己好像終于逐漸摸到了他應該做的事情。
那是一種奇妙的心态,好像一想到這些,他的靈魂深處就會感覺到某種生機和活力。那種熱情潛藏在極深的海底,像是一個正在蓄勢的火山。從海面看一片風平浪靜,但黑暗之下其實金紅的岩漿正緩慢的向上頂撞地殼,隻要力量足夠了,它們就會噴湧而出。
并且,蔣躍已經發覺,自從那天為了救袁小帥時依靠本能掏出了巨鳥心髒吃掉之後,他的身體就開始微妙而快速的進化。
精神上,他擁有了五感之外感受環境和生物氣息變化的第六感。□□上,他的力量迅速增長,并且他的眼睛不知何時變得可以長時間凝視極亮的物體而不會感到刺眼,不要說是燈,即使是晴天的太陽也不會讓他難受。同時,他的視野也變得比之前寬闊了許多。除此之外,他好像還擁有了超出常人水平的記憶力和讓模糊記憶畫面變得清晰的能力。
他這幾天逐漸想起來那天他背着昏迷的袁小帥依靠本能走到的地方的樣子了:那似乎是個戰場,現場有很多他的同齡人,他們多數都已經因為某種原因倒下了。還站着的人不多,不過其中卻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
那個回答了他并且保證會救袁小帥的女人是高雲瑟,在遠處躺着暈倒的人之一是沈易。
看來,這幾個人在初中的時候都瞞了不少秘密啊。
現在回想起白帆在表演舞台劇時那個利落的身手和輕松的腳步,估計他也不是個普通的三好學生。
季敏琪基本應該是個普通人,蔣躍隻是在腦中把她一閃而過,并沒有過多考慮。
他考慮最多的,當然還是馬蓮蓮。
馬蓮蓮那時說她要出國了,很久都不會回來。雖然沒有證據,但是他直覺的知道,她現在應該正和那些有諸多秘密的人在一個地方。
馬蓮蓮初二時忽然決定出國,與此同時白帆人間蒸發,沒過幾天袁小帥就辍學了。那之後高雲瑟雖然一直在學校按時出現,但是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沈易完全一副高雲瑟的下人的模樣,并且總像是在隐藏着什麼事情。
那一年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當時的蔣躍對這些一無所知。
不過蔣躍并不着急,他不需要理由的相信,這些事情很快就會逐一在他面前暴露出真相。
有人很禮貌的敲了敲門,蔣躍很冷漠的說,“進。”
緩慢的開門,孫希明笑着走了進來。孫希明就是前些天在擇格秀場裡一直試圖勸和的那個有名望的男演員。
由于那個和袁小帥一起出現的穿實驗服的科幻女人用什麼方法消除了現場所有人的記憶,當時在場的明星和粉絲後來都說不清楚那時具體發生了什麼。
雖然孫希明還記得蔣躍在擇格秀場裡的态度有多惡劣,但是他們兩個同為著名的明星,這次又要在同一個綜藝裡合作,孫希明還是不想把關系鬧得太僵。
孫希明得過很多大獎,演過很多穩重的角色,這就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本人也是個可靠的人了。同時他還是個老好人,人緣極好。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維護這種人設,他穿着一套印着小熊花紋的居家服,主動來和蔣躍聊天。
蔣躍沒有站起來,臉上也沒有任何歡迎的意思,他的表情好像在疑問,‘你來幹什麼?’
孫希明很執着于自己穩重而萌的形象,他套近乎似的坐在蔣躍旁邊的球形單人沙發裡,說,“明天是我們第一次合作,所以我想提前來預熱一下。”
蔣躍露出了像是聽見傻子唱歌似的表情,他甚至沒看孫希明,看着對面的電視說,“哦,是第一次合作啊,我以為擇格那次已經算是合作過了。”
孫希明尴尬了下,但表面上隻當做那是蔣躍的一句玩笑話,他接着說“明天要從下午開始拍,可能要連續拍一夜,會很累吧。我第一次拍綜藝,來找你這個老手取經了。”
季敏琪家的公司非常喜歡給藝人接綜藝的活兒,蔣躍在此之前已經參加過三個不同的節目了。其中隻有一個比較火,另外兩個都是很快就涼了,即使請了很多一線明星也沒用。
蔣躍懶洋洋且懶得搭理的回頭看着孫希明,不論孫希明怎麼維持人設,對于蔣躍來說他的眼睛深處都閃爍着一股愚蠢的光。
蔣躍沒有隐藏情感的習慣,他話語裡透露着明顯的鄙視,他說“何凝比我有經驗,她已經拍過四次了,你去問她吧。而且我不喜歡拍這些東西,所以你就不要在我休息的時候還和我提這個節目了。”
孫希明這次聽出來蔣躍是在針對他了,他感到了尴尬,但是有些沒臉沒皮的說,“我總覺得你更有表現力。”
孫希明說完,他拿起桌面上的礦泉水要喝水,在他從衣袖裡露出手腕的時候,蔣躍隔空感受到了孫希明手腕上的脈搏。
噗通,心髒跳動那意味着生命力量的聲音的漣漪擴散開來,穿過蔣躍的身體。
蔣躍心裡升起了一種熟悉的欲念,他瞪大眼睛看着孫希明,忽然意識到孫希明居然也是羽毛。
他是一個比較弱的羽毛,他本人也毫無察覺,所以若不是蔣躍進化的比較快,可能根本感覺不到這件事。
孫希明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那些廢話蔣躍一句話也沒聽,他隻是一直盯着孫希明。
蔣躍這才意識到,自己作為羽毛,一段時間不去捕獵其他羽毛之後,就會陷入一種精神饑餓的狀态,他就像是幾天沒吃飯一樣,非常需要其他羽毛的鮮血。
他對上次那個偷襲他的醫生無感,是因為那時候他剛剛吸收了一個鳥怪的心髒結晶,還處在飽足的狀态。但是這次不一樣了,好幾天過去了,鳥怪的結晶已經徹底和他融為一體,他開始需要下一頓餐食了。
而這時候,孫希明自己送上了門來。
孫希明還在侃侃而談演藝經驗,全不知在蔣躍眼裡,他完全隻是一顆血淋淋跳動的美味心髒。
蔣躍用頗有些可怕的眼神盯着孫希明,像是在審視昂貴的、剛從小牛身上切下來的肉一樣。孫希明原本看着自己的膝蓋,一邊認真的談論演技一邊雙手比劃的時候,他擡起頭來忽然看到蔣躍那種樣子,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