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帥說，“認識，是我初中同學。”

“哦——”雷歐停頓了下，問，“我聽說，馬蓮蓮好像也是你初中同學來着？”他問得明顯意有所指，他總是樂于去揭别人尚未痊愈的傷疤。

“對。”袁小帥沒有味道的回答。他扔下了遙控器，抱着抱枕，完全仰靠在沙發裡，很疲勞的看着電視上暫停的蔣躍的畫面，好像若有所思，又好像在放空自己。

雷歐有些玩味的看着袁小帥，說“我怎麼覺得你變了呢？你好像變得老成了很多啊。”

袁小帥說，“要是你女朋友也其實是壞人而且還差點搞死你，你也會一夜之間變老成的。”

雷歐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學着袁小帥的樣子也仰靠在沙發裡，側過頭來看着袁小帥說，“好在我沒有女朋友哦。”

袁小帥沒回答，雷歐想了想，又問，“我說，馬蓮蓮真是你殺的？”

袁小帥長歎了一口氣，轉頭看着雷歐說，“這個問題我已經聽得快要煩死了，兇手就是我，你還想讓我怎麼證明我自己啊？而且有誰會承認自己不存在的罪行嗎？”

雷歐笑嘻嘻的說，“如果你是為了保護郭懷的話，就很有可能幹出承認罪行的事情哦。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袒護他，但是以你平常的性格和做事風格，把罪行全都推到一個已死之人身上是很正常的呢。因為反正她已經死了，沒有什麼能改變她的死，那還不如借此保護現有的體制和還活着的人，這樣才劃算，對吧？”

雷歐已經猜透了袁小帥的政治用意，他最後的反問雖然是笑着的，但是卻泛着一股寒意。

袁小帥剛才一直看着雷歐說話的樣子。雷歐說完後，袁小帥盯着雷歐的眼睛看了一會，然後滿心無趣的回過頭去看向電視，說“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吧，我已經很疲勞了，不提這個事不行嗎？”

“要真的是我猜的那樣的話，”雷歐做出一臉俏皮的樣子，湊過來很開心的說，“那我可要小心翼翼的一輩子跟你當朋友了哦。首先我很需要你這種沒有感情的謀劃機器，第二，我也不想招惹你這種人，我還想活到死呢，哈哈哈哈哈——”

袁小帥嫌棄的推開雷歐的臉，說“你這種禍害一般都會遺千年的，因為心眼太多了沒人搞得死你，所以離我遠點OK？”

雷歐變本加厲的伸手摟住袁小帥的肩膀，另一隻手揉着袁小帥的臉頰，說“那你承認我們是一類人了嗎？真是的，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哈哈哈哈。”

袁小帥狠狠的掐住雷歐手背上的一小塊皮，拎着他的手給他扔回去，喊道“你差不多可以了吧！看不出來我煩你啊！？”

這時候門外響起一陣猛烈的刹車聲，然後是跑步聲和用鑰匙開門的聲音。高雲瑟穿着拖鞋和居家服開門走了進來，她神色慌亂，而且滿臉沒睡好覺的疲勞。

雷歐看見有人來了，就不再胡鬧。

“嗨！”雷歐對着高雲瑟很熱情的打招呼，但她完全沒搭理他。

高雲瑟趕快走進來，站在袁小帥前面。她從袁小帥臉上看見了疲倦，卻沒看到她認為理所應當存在的悲傷。她感到很震驚和奇怪。

看着兩人無聲的對視，雷歐站起來摸摸後腦勺笑說，“哎呀，看起來你們有話要說哦，那我到後院去找斯通玩了，拜拜~”

雷歐走之前低頭在袁小帥耳邊小聲說，“看開點，續弦吧。”

然後雷歐蹦蹦跳跳的走向通往後院的門，袁小帥用無比嫌棄的眼神目送他時，雷歐還回頭給了他一個頑皮又甜美的wink。

袁小帥感覺自己受到了來自智障的暴擊，他無可奈何又極其厭煩的歎了口氣。

“你是怎麼回事？”高雲瑟原本非常擔心袁小帥，但是當她看到袁小帥的時候，她心裡剩下的就隻是懷疑、奇怪、甚至是憤怒。她質問道，“為什麼你看起來隻是惆怅？為什麼你一點也不傷心？”

“哦……”袁小帥别開眼神，好像在編理由，然後他擡頭看向高雲瑟，攤手說，“可能是因為，我是個我自己都沒發現的渣男吧？”

電視機忽然冒出莫名的電花，接着，停留在蔣躍的鏡頭的屏幕閃爍幾下之後黑掉了，電視也開始冒出煙來。

那是高雲瑟在憤怒時會溢出的電破壞了屋裡的電器。

高雲瑟攥緊了雙手，她憤怒的看着袁小帥，用壓抑的平靜說，“為什麼要和我來這套？你覺得我是最近才認識你的嗎？你為什麼要說謊？”

袁小帥沒什麼反應，他伸手要去拿茶幾面上的水杯，說，“其實我自己都不怎麼了解我自己，我做出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很正常吧？”

在袁小帥碰到茶杯之前，茶幾整個被高雲瑟踢翻滾向了側面，杯子等雜物落了一地。

高雲瑟似乎忍無可忍的看着袁小帥，她說“為什麼要說謊？你到底在籌謀什麼？你打算自己一個人背着這個罪名一輩子嗎？就算你這樣選擇可以暫時保護這個學院的聲譽，但是你看不出來這個地方的問題根本不是出在哪個具體的決策上嗎？為什麼拯救這個地方比拯救你自己更重要？！而且、”她停頓了一下，好像要哭出來，但是她忍住了，大聲說，“為什麼看起來你好像在袒護郭懷？！他那種人明明嫌疑最大！你在那麼多人面前明确指出郭懷是在馬蓮蓮死後才進去的就是為了洗清他的嫌疑！而且馬蓮蓮死于刀傷，雖然你和郭懷的能力相同，但是你習慣于用召喚生物的方式作戰，郭懷最常使用的方法就是利用來自其它空間的物體或者冷兵器殺人！這完全符合他的習慣！你是為了防止郭懷的勢力從學院分裂出去？還是說你根本就覺得郭懷比馬蓮蓮更重要？！！！”

高雲瑟的指控逐漸變成嘶吼，袁小帥無奈的低頭聽着。等她說完，袁小帥沉默了一會，然後他看着地面說，“老高，放過我好嗎？”

“什麼？”高雲瑟沉浸在憤怒裡，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袁小帥擡頭看着高雲瑟，眼睛裡是熟人之間那種妥協的祈求，他說，“事情已經無可挽救了，很多錯誤都在我，為了彌補我的錯誤，我想盡可能保護更多人。而且我沒有污蔑馬蓮蓮，她确實一直在籌劃很多事情。”說着，袁小帥露出更加明顯的懇求的眼神，他說，“拜托了，等你的情緒穩定下來，就讓這件事情過去吧。雖然聽起來很自私，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在終于稍微深入了解了我這個人之後，還能像之前那樣和我當朋友。”

高雲瑟的眼神軟下來了，眼淚終于封不住的向下流淌。她捂着臉，轉過身背對着袁小帥，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