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不弄疼奚然的前提下,最大的力度死死禁锢住她。
奚然不讨厭,但硬是犟了兩下,徒勞地在原地小轉了一圈。
她覺得煩。
“我對你不是很好嗎?”奚然想說。
“還有哪裡有問題?”奚然又想說。
“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滿意?”奚然咬唇——
眸光在凝視到映出她此刻神情的鏡子時,一肚子莫名其妙和稀奇古怪盡數消失,不上不下卡着一點生氣,交織在心底又成了絲絲縷縷的心疼。
她生起氣來,真是蠻兇的。
被緊緊箍住的奚然在說自己——
她現在分不清是生氣還是無奈,覺得都快引申成為物理上的疼痛了。
擁住她的人瘦削高挑,單這樣抱着也能摸到清晰的背骨。
叢宜聲音很低,難過濃得就像雨,簡直要濡濕她的肩膀。
叢宜說:“不許去。”
叢宜說:“不可以去。”
每一句都是命令,恨不得拿出惡狠狠的态度,但實際上每一句都是請求的語氣,又可憐又潮濕,像淋雨而黏糊着全身絨毛的小狗。
——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是你别去找她。
奚然歎了口氣。
明明就很喜歡啊。
雖然沒有天天說,但是做到這種程度,是僅靠包容就可以做到的嗎?奚然簡直想掀開她的腦子看看這勾回裡到底塞了幾兩棉花。
奚然越想越氣,拍了叢宜一下。
叢宜又緊了緊懷抱。
奚然說:“我不下去,但是她得走,你去。”
叢宜說:“嗯?”
她沒反應過來,表情有些空白,沒想到是這個解決方式,直到被奚然扶住後頸仔細得看了個來回。
而後脖頸一側傳來被吮吸的濕潤感覺,是稍微用了些力的。
奚然在她脖子上、慎重地挑了個位置,吸了個顯眼印子——
其實叢宜身上有,隻是不太适合露出來。
奚然說:“去吧。”她做完也覺得她鐵是有點失心瘋了。
奚然現在隻想捂臉,然後靜靜。
叢宜默默垂眼看她,喉嚨滑動,停頓片刻才意味不明地問:“你選擇了我?”
竟然有些如夢似幻的感覺,手掌攥緊奚然肩膀。
“我不是早就選擇了你嗎?”奚然匪夷所思,“我跟你,我們都……”
她就差指着這床說點什麼,想了想又臉紅地憋了回去。
這麼堅定的選擇不明顯嗎?奚然眼睛瞪得很圓,吃驚的講不出别的話來。
“你?”叢宜更不會說話了,“你?”
“那沈言呢?”
奚然又拍她一下,惱羞成怒:“我跟她什麼都沒有,那會兒未成年!什麼都沒做!”
叢宜直直盯着她:那你?”
奚然伸手捂住她的嘴:“你别說了。”
她想也知道後面那話是什麼,麻木道:“我表現得很有經驗嗎?”
叢宜搖了搖頭,她啟唇含住她的指尖,柔軟的舌尖舔舐,卻有熱意随着血液流回心髒。
奚然更麻木了:“你快去吧。”她現在馬上就要靜靜。
“我說什麼都可以嗎?”叢宜問。
奚然縮回手指,在她衣擺上擦了擦,捏拳威脅:“你再磨叽我去了。”
“你不許見她,”叢宜又捏住她的手指揉搓,忽然低低朝她勾了勾唇角,“我馬上回來,等我。”
寝室門匆匆合上,腳步聲極快。
那個倉促的草莓印,很不規則。但是足夠醒目。
奚然想,明天給她貼個創口貼蓋上好了。
為什麼覺得我會選擇沈言?
奚然還是想不通。
直到叢宜回來,她面上陰霾已然全散了,眉眼平靜下來,看着奚然眸中泛出一些含淚的淺笑,實在不明顯到隻有細看才能看出一二。
奚然坐在電腦桌前,沒說話,手機屏幕上點開的照片是叢宜高中的樣子,她摁熄滅
手機屏幕,身邊逐漸貼近溫熱的身軀。
叢宜坐在她身邊,平分一個椅子,貼得很緊很緊。
一個莫名其妙的猜測在奚然腦海中浮現。
她記起她之前的感覺——
“你和我之前的一個、朋友,很像。”
難道?
“我。”奚然頓了頓。
叢宜倚在她肩上:“嗯?”聲音啞啞的。
奚然心裡飄過一陣亂碼。
而後突兀道:“我愛你。”
這幾個字含糊的如同%&#@&就過去了,在耳中隻有一圈漣漪,快得讓人幾乎以為是錯覺。
叢宜說:“什麼?”
奚然呼氣重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往側邊望——
奚然:“……”聽不見就拉倒。
叢宜低低祈求她:“再說一遍,好不好?”
奚然:“……”
但她還是說了。
“我愛你。”
根本沒有那麼難。奚然心裡的小人朝自己攤手,露出so easy的表情。
而叢宜卻在震動之後猛烈地擁住奚然。
她的心髒砰砰急速跳動,好像要跳出來一頭撞死在奚然身上。
“诶喲——”奚然被咬了一口,咬在肩膀上。
潮意湧動的暗色忽然沉靜下來,燒心灼肺的熱意卻此消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