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雨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分手,那句你和很好但是我們不合适還是出現在她的人生詞典中。
天知道她對這句話有多深惡痛絕,她的人生信仰是談着總比空窗好。
可說出口反而如釋重負。
大概她情感負荷太重,以至于習以為常,才會難以忍受偶爾落寞的輕松。
分手的那天約奚然吃飯,奚然沒有叫上叢宜——
尊重一下她的分手快樂日。
對于别人的感情問題,縱然傷心但還是很八卦的張欣雨問:“那你就确定你喜歡她了?”
迄今為止,她好像都看不清楚喜歡是什麼,總是随波逐流、既來之則安之。
出人意料的是,說過愛的奚然也一臉空白:“額……”
張欣雨說:“嗯?”這不至于猶豫吧?
但是這家店的甜品又很不錯。奚然招招手叫來服務員:“你好,幫我再拿一塊這個蜜瓜切塊,打包,謝謝。”
她轉而對張欣雨笑:“你的眼光真是沒的說,這家店也很不錯。”
張欣雨:“……”說真的,她還挺羨慕的。
她談的對象并沒有這麼做過。
不是說一個蛋糕的事情,而是覺得好吃,就天涯海角地記挂着要給她嘗嘗。
好看,就想要分享。
覺得适合她的,就給她帶。
她的對象們似乎總在看得見她的時候才有點喜歡她的樣子。
張欣雨感傷。
奚然說:“我其實還蠻确定我喜歡她的,就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還是沒有找到我喜歡她的不膚淺的理由。”
她手一攤,也很無奈。
她想追求靈魂的高度和深度,然後悲哀的發現看着那張臉臉她就會喜悅。
承載了對方的喜歡,她也很榮幸。
張欣雨:“那你喜歡你前任的原因,有嗎?”
奚然快對前任PTSD了,一聽這話就做賊心虛一般的到處張望,然後此地無銀地壓低了嗓音:“你可千萬不要在叢宜面前提這件事。”
張欣雨:“嗯?”她當然不會提,但也沒必要風聲鶴唳到這一步吧?
奚然一臉‘此話不合适說’,但她答:“我不記得了。”
張欣雨:“豁?”
奚然說:“真的,高中的時候她對我最好,然後她提出我答應,沒什麼波折。可我現在不太想承認我曾經喜歡過她,甚至有點抵觸。”
張欣雨:“為什麼?她是你的污點?”
奚然說:“沒有到污點那個程度啦。”
因為她發覺,她承認喜歡過沈言的那個夜晚,其實是在緬懷那時候的自己——
“說不上來,”奚然喝拿鐵,搖頭,“不想了。過去的早都過去了。”
她彎唇一笑。
漂亮得張欣雨側目。
她一直以來以高冷面目示人的好友在不知不覺間逐漸柔和,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柔在。
也許她原本就是這樣的。張欣雨想。
“對了,你們本來不就是兩人寝室嗎,為什麼還要搬到外面去?”
張欣雨實在很好奇。
奚然卡殼。
她喉嚨滑了兩下,又喝了口拿鐵:“……因為在寝室裡也不方便呀,住出去的話有洗衣機、掃地機器人、還有廚房可以自己做東西吃——想想比在寝室好。”
張欣雨覺得很在理。
但壓根不是這個原因。
雖然是叢宜提的,但的确,事後的奚然會覺得很奇怪。
即便當下會失控,一切都水到渠成,但她過勁兒後總有點不忍直視。
覺得在學校這樣的地方做這樣的事情……
這話沒法跟張欣雨說。
張欣雨也不一定會覺得不合适。
“等批下來了請你吃飯,我小露兩手。”
“哦,”張欣雨吃驚,人不可貌相,她以為金尊玉貴的大小姐看上去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你竟然會做飯?”
難道是她狗眼看人低了不成?
奚然說:“我到時候百度一下,你當我的小白鼠吧。”
張欣雨:“呵。”
出餐廳時,夜幕之上新月彎彎。
叢宜來接奚然。
她很愛接奚然這件事,有種風筝最後還是會回到她手心的感覺。
稍長的短發在風中飛。
揚起來的眉眼仍舊有種青澀但飛揚的感覺。
奚然把小蛋糕遞給叢宜:“還挺好吃的。”
張欣雨想,此情此景,有點眼熟。
張欣雨說:“算了,既然已知你們是情侶,我就不要當電燈泡啦。”
奚然說:“那你去幹嘛?”
張欣雨說:“找個靠譜兼職吧。”
臨時起意,奚然看了眼時間:“明天吧,我陪你一起找,今天太晚啦,回學校了。”
張欣雨看看叢宜,叢宜說:“對啊,太晚了,一起回學校吧。”
身份明牌之後,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先前雖然看上去陽光開朗,但仍然會流露出幾分陰沉。
現在是路燈一照,她從内到外都熠熠生輝。
張欣雨也覺得挺好。
路燈下影子拉長又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