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1月20日
周六
雨
今天值夜班,快要下班時,店裡來了一個怪異的客人。
咔哒。
咔哒。
他一路走來,發出鍵盤敲擊的咔哒聲,好像腳上踩着兩個巨大的回車鍵,沿路走,沿路留下一片留着腳印的A4紙。
紙的邊緣帶着血。
起初我還以為碰到了打劫的,于是鎖在角落給這家夥的後腦勺來了一記悶棍,但警棍結結實實發出敲機器的撞擊聲。
哐當巨響。
我把客人腦袋砸出一個窟窿。
還好,在月光下我終于看清了他的樣貌,他的脖子上頂着的是一台筆記本電腦,被我用警棍敲擊了一下,陳舊的電腦似乎恢複了運行。
黑色頁面閃爍彩色的光,客人嘴裡發出“叮咚”的啟動聲。
“實在不好意思!我以為碰到了劫匪!”
我連忙去摸客人腦袋,試圖通過撫摸消除他腦袋的痛楚。
誰知客人露出兇狠的目光,把我的胳膊狠狠攔下,捂着自己的腦袋:“不要碰我的電腦!!!”
“啊……”
好的。
我看到客人的腦袋屏幕閃現出一個word文檔,上面噼裡啪啦正在自動輸出文字。
懂了。
這是一個正在趕ddl的文字工作者。
文字工作者的電腦神聖不可侵犯。
“對不起,我剛剛認錯人了,請問客人您需要什麼幫助嗎?如果有我能幫忙的我一定幫忙!”
我把客人領進酒吧:“這麼晚了,您在外面邊走路邊碼字也不安全,不如來店裡點杯喝的,事半功倍。”
“店裡?”
客人迷茫望着頭頂的“無所事事”酒吧的招牌:“點杯喝的?”
“喝點酒也許更有靈感。”我面露微笑。
老闆一定感動死了。
把客人砸了不僅能讓他不用付賠償金,還能為他創收。
我一定要主動找老闆要漲工資。
“好吧。”客人被我領進酒吧,沿着吧台坐下,“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
客人是金魚嗎?
我接待過金魚客人,但現在離他進門也沒有超過七秒呀。
“這裡是酒吧。”
但作為一個職業的保安,我有義務滿足客人一切需求。
“我知道這裡是酒吧。”客人坐下來,從随身電腦包裡掏出藍牙鍵盤,“我的意思是,這裡是哪裡?我剛從實驗室出來,準備去圖書館,我每天都會從這條路上經過,我清楚地記得前往圖書館的路上沒有酒吧。”
“嗯?”
我臉上的表情微微呆滞。
“您是說,您是‘第一次’來‘這裡’嗎?”
店裡的其他人紛紛側目,就連阿花也探出狗頭,時刻關注我同客人的對話。
“是的。”客人推了推屏幕上的眼睛,十分困惑,“是今天新開的酒吧嗎?但我看你這裡不是新店。”
哇哦。
居然碰到了這個世界的新人闖入者。
“新人诶。”
“他還不知道他已經脫離了原本的世界吧。”
“真懷念呢,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走着走着就脫離了原世界。”
店裡其他客人議論紛紛。
這讓我想起來我剛來的時候。
誰能想到喪屍王死後我一眨眼就被傳送到這個和平又安穩的世界呢?
“不是新店哦。”
終于輪到我來給新人做介紹了,我盡可能言簡意赅。
“如您所見,我們這個世界是一個随機的混亂傳送世界。您也許在原世界遭遇了什麼重大變故,總之,您出于某種原因,意外地‘穿越’了。不過您不用擔心,我們這裡的所有人都來自異世界,雖然似乎回不到原世界,但這個世界意外地很适合生活喲。”
“開什麼玩笑!”客人非常激動,他把鍵盤敲得嘎吱作響,“我還有論文沒有發表!我馬上就可以寫完了!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讓我穿越到這個鬼地方!”
他神情激動:“我馬上就要獲得終身教授獎了!趕緊把我送回去!”
啊。
碰到了難纏的客人呢。
可讓鬧事的客人閉嘴就是保安的工作。
“您冷靜一點,這裡是公共場所,您大吵大鬧會影響到其他客人的。”
我話音剛落,卻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一滴血突然飛濺到我的嘴邊。
人類的血。
我死掉的心髒仿佛重新活了過來,好像常年吃素的人突然路過一個火鍋店,我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内心瘋狂的悸動,按住客人激動的手,低頭一看——
客人在與我激烈争吵的同時,雙手不停地敲擊着鍵盤,十根手指齊刷刷沒入鍵盤裡,那鍵盤好似活的,食人魚一般把客人的十根手指咬了三分之一。
嘎吱嘎吱。
鍵盤還在吞噬手指。
血就是從這裡濺出來的。
而我的手蓋在客人手背上,小拇指撲空落在鍵盤上。
唰——的一下。
我的小拇指沒了半截。
“啊——!!!”
店裡傳來其他客人的尖叫。
“什麼東西啊!”
“快報警!”
“我的手!我的手怎麼也不由自主跟着動起來了!!!”
糟糕。
我隻是個喪屍,沒法像吸血鬼阿花那樣再生。
這個變故屬實超出了我的預期,我連忙把手抽回來,對阿花說:“快去叫店長。”
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