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七分鏽的傘先生就摟着一名客人回酒吧了。
傘先生頭發被淋得濕漉漉的,但他把客人保護得很好,邊淋雨還邊笑着說:“天氣這麼冷,不如進來喝一杯吧。我們酒吧限時活動,報我的名字可以打七折哦。”
……原來是這麼個營銷?
傘先生把客人送到位置上,又匆匆離去。
老闆招呼着客人,對我說:“這些傘都是客人之前忘在酒吧的,總不能就這樣白白放着吧?所以廢物利用咯。反正傘都是流動的,下了雨還給管好看不好看,一根杆子一塊布,誰用都一樣,能遮雨就行。”
我突然好奇:“有十分鏽的傘嗎?”
老闆:“十分鏽?你說報廢的傘嗎?”
“沒用的傘統一回收。”老闆說,“你很閑?閑的話幫我把塑料瓶規整一下。”
我應了聲,琢磨了半天也沒理解老闆說的“回收”是什麼意思。
庫房有很多空的放酒的箱子。
空空的,和傘架有點像。
規整完,我來到前台,外面的雨也小了。
七分鏽的傘先生忙得面紅耳赤,還準備往雨裡沖,我冷不丁拉住他的手。
傘先生:?
我:這麼忙,要不要喝一杯?
傘先生的胳膊出于意料的涼。
明明忙得熱氣騰騰,胳膊卻這麼涼。
明明傘沿貼的那麼近,傘柄的距離卻能空出容納一個人的距離。
真的很奇怪,傘人這種生物。
話說,能用“人”來形容傘先生吧?
講道理,動起來的就能算“人”吧?
“算我請你的。”
傘先生“哇哦”一聲,欣然同意:“這還是我第一次被人請喝酒呢!”
“更正一下,我不是人,我是喪屍。”
“有什麼關系嘛,在我們的世界,‘人’是‘活物’哦。”
“真遺憾,我是屍體,是死物。”
“會動的屍體不能算活物嗎?”
傘先生異常開朗:“你看我是由布和杆子組成的東西,本質是一堆塑料,但會在下雨的時候活動起來,所以在這種時候我會用人類的稱呼叫自己哦。”
“哪怕你是一堆塑料? ”
我這才注意到傘先生的質感很樸實。
“定義問題嘛。看你怎麼想啦。”
傘先生自有一套世界觀:“你看,就像我和其他傘的距離,是由傘沿決定的近?還是由傘柄決定的遠?完全靠自己來決定的!同理!我決定人類是活物,所以我也是人類哦!”
好有道理。
鼓掌。
傘先生甚至出去捧了一碰水,澆在了小玫瑰的衣領裡。
小玫瑰呸呸呸把沒味道的水都吐出來,嚴重抗議:“我要酒精,我不要清醒!”
傘先生渾然不顧:“哪怕雨停後我會變成一堆塑料,我也會短暫的成為了活着的人類哦!”
好豁達。
幹杯。
就這樣,傘先生在一杯酒後脖子折斷倒地不起。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脖子變成了十分的紅。
——原來不是酒精上頭啊。
“啊,雨停了。”
老闆見怪不怪:“喪屍A,你把傘先生拖回庫房,小玫瑰,數數我們外出的傘回來了幾隻?”
傘外出奔波了一半,永遠消失在了招攬客人的途中。
限時活動是這麼個意思啊?
“沒回來地都計無故曠工處理,下次有傘回來再算重新打卡。”
“老闆,不怕傘對不上嗎?”
“傘嘛,都一樣的,能用就行。”
“那傘先生……”
“傘先生拖回庫房,送進回收站,處理一下做外賣酒瓶!”
小玫瑰走到傘先生旁邊,左看右看,喝了他剩下的酒,揪了一片花瓣蓋住傘先生折斷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