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說服了自己，楊昊乾準備趴下睡會兒，結果一轉頭就看見甯河正拿着手機戳。

看那顔色，不是甯哥的，那是哪來的？

“小甯，你中午不跟我們一起，難道是去辦公室偷手機去了？？”楊昊乾震驚。

“你是……笨蛋嗎？！”甯小少爺近來在網上“耳濡目染”，本想說更難聽的詞彙，但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楊昊乾對于這種話直接當耳旁風，“所以你手機是怎麼來的？”

他的手機在午飯之後就被顧言收繳了，現在坐着就隻想睡覺。

“我哥給的。”甯河說完，想了想又補充道：“别到處傳啊。”

他怕他哥在衆老師們那邊名聲受損。

據說這樣根本不是合格的家長。

“你，你哥？！”楊昊乾大為震撼，“卧槽！你哥能是我哥嗎？！我是說他願意多一個弟弟嗎！”

“滾蛋！”

“噫，小甯你說髒話！”

甯河沒理他，低頭盯着賬号登錄界面，上面寫着需要好友驗證。

打電話給哥哥？

但哥哥工作繁忙，今天中午已經因為他的事跑了一趟，現在估計忙的沒空。

雖然很有可能依舊會秒回他的信息。

“所以哥今早給你發消息，就是特意給你送這個？”郁甯冷不丁的開口。

“嗯，我哥對我很好。”甯河點頭，突然眼前一亮。

這裡有現成的好友不是嗎。

他将手機頁面怼到郁甯眼皮子底下，“幫我個忙。”

“什麼？”

一番操作成功登錄了賬号，密密麻麻的信息便接連不斷的蹦出來，刷屏似的。

甯河粗略的掃了一眼，在确定沒有什麼重要信息之後，找到一個頭像點了進去。

郁甯的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餘光瞥見上方碩大明确的備注——買題。

“等等，你拿到手機的第一件事是找這個人？”他懷疑自己看錯了。

甯河啪啪打字，“有問題嗎？我昨天跟他聊到一半，還有事沒說完。”

郁甯摁住甯河的手，“先等等，這人我認識。”

甯河打字的手一頓，擰眉看向郁甯：“你認識他？”

“他……名聲在外。”

“……什麼意思。”甯河總覺得這不算是什麼好話，畢竟郁甯的表情寫滿了一言難盡。

“我昨天就想問……你手裡拿的那一疊試卷，是從哪裡來的？”

甯小少爺心底生出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憋出幾個字：“就他給的。”

回答他的是郁甯短暫的沉默。

“你直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甯河語氣平靜。

郁甯有點驚訝他的反應，因為驚訝毫不掩飾，甯河給了他一個肘擊。

後者撇嘴道：“我又不是總生氣。”

眼下的行為絲毫沒有說服力。

郁甯揉了揉撞疼的地方，對這話不發表意見。

“這人是個慣犯，經常在各大學校和網站賣題，專選‘疑難雜症’題湊成試卷，其實他本人也不會，收集整理答案就好了，運氣好有人買了題不會做，總是能碰上回頭客的，至于那些題有沒有用……隻能說成績好的和成績差的都用不上，專挑中上遊群體，所以每年還是很多人上當。”

這話說得算委婉，盡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甯河的臉色還是瞬間變臭。

他現在恨不得把賣題那人抓出來痛打一頓。

這樣郁甯怎麼看他，偷偷卷就算了，還上當受騙了。

丢人丢大了。

“既然都是慣犯，怎麼沒人管？”

“這人家庭情況複雜，被騙的那些人大多數是懶得計較，有的礙于面子，因為單人涉及金額不足以立案，把大家集結起來又太難為他的面子了。”

甯河皺眉，“家庭情況複雜？你連這都知道，他是你以前認識的人嗎？”

對他來說金額是小，面子是大。

“不是，其實背地裡知道他情況的人不少，那人家境不好，有個家暴的父親，母親就跑了，留下他和妹妹，爹不疼娘不愛的，他以前成績還不錯，後來辍學打工供他妹妹讀書，因為學曆還有年齡，隻能幹些黑活，時不時賣他搜羅的題目。”郁甯攤了攤手，言盡于此。

他說完以後，半天沒等來甯河開口發表意見。

小少爺低着頭盯着手機屏幕半晌，深呼吸一口氣說：“……我可以幫助他繼續念書。”

郁甯征愣了一下，面前的人神色認真，非常鄭重，不像是在開玩笑。

“……哪兒有人被騙了，還要給人家送錢的。”

以前那些被騙的人，大多說一句可憐，這事兒不追究了。

又或者是憐憫的評判幾句，再打一些錢過去，但往往都會被拒收。

像甯河這樣的，恐怕還是頭一次。

他幾乎想不起，自己最初想要接近的那個，夢裡的“甯河”是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