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寂靜并不尋常，聶绮看看自己身上的制服，忽然意識到——她不能出這個大樓。

沒有絲毫遲疑，聶绮重新往裡走幾步，感應門關住，而此時大樓的時間，竟然已經到了十點五十九。

“姐姐，看來沒有辦法跟你一起逛逛了。”聶绮做出惋惜狀，走到打卡機前，最後一分鐘，她就站在這裡，而在十一點整的時候，打卡機發出“打卡成功”的聲音。

本來燈火輝煌的大樓，有一半的燈在此時滅掉了，饒是聶绮，也心裡狠狠跳了一下。

周竺不知道從哪裡再度出現，給聶绮和楚念一人發了一根電棒：“巡邏隊必備物品，這趟班你們兩個人一個從六樓到一樓，一個人從一樓到六樓，來回巡邏。工作一定要上心，鎮長不希望盜竊的事情再次發生。”

周竺說完就走了，聶绮拿着電棒，無奈地朝楚念揮揮手：“看來沒有辦法和姐姐一起巡邏了，真可惜。那我從六樓到一樓，姐姐有意見嗎？”

楚念搖搖頭，她别了下耳邊碎發，終于朝聶绮笑了一下；“一切小心。”

清冷美人笑的時候搖曳生姿，隻可惜這笑昙花一現，楚念從一樓開始走着進行自己的巡邏。

聶绮拿着電棒，進到電梯裡。

電梯同她之前的一樣，1-6樓旁貼着字，7樓空白無字。

之前那個男人死去後痕迹就立馬消失，電梯非常嶄新，頭頂的燈光白得耀眼，通風口的排氣扇辛勤工作，聶绮能聽見“嗡嗡”的響聲，她停在這裡，又默默背了一遍“員工行為規則”。

第5條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得進入他人工作區域。

聶绮站在電梯裡，對着電梯面闆輕聲說道：“六樓，謝謝。”

六樓的按鈕瞬間亮起，電梯上行，很快就到達。

聶绮對着電梯面闆鞠了一躬，出了電梯，踏進了六樓。

六樓是美食區，和所有的大商場一樣，六樓分成了三塊區域，一塊是小食座位區，所有人都可以在這裡用餐，一側是小吃區，從食物招牌來看，大多是小吃飲料快餐，還有一側是店鋪，主營火鍋、烤肉之類。

當然，為了人們消費方便，這裡也有收銀台，收銀台處租卡，所有在六樓的消費都可以刷卡。剛剛一樓的燈滅了一半，六樓也不例外，所有相臨的店鋪都是一家亮燈一家關燈。

聶绮以前做過巡邏的工作，此刻就是按照記憶中的那樣，巡視一下各個店鋪，繞着走一圈。

“姐姐姐姐！”聶绮走到烤肉店的時候，一道稚嫩的童聲從烤肉店裡面傳出來，她按亮電棒上面的手電筒，并未出聲。

“姐姐，你可以幫幫我嗎？我和媽媽走丢了。”迎着手電筒的光，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從烤肉店的招牌後走出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蕾絲公主裙，一看到聶绮，扁着嘴巴就要哭出來，“媽媽，我要媽媽，嗚嗚嗚，媽媽，媽媽不見了，嗚嗚……”

“小妹妹，你和媽媽在哪裡走丢的，我幫你報警。”聶绮語氣和善，對着這個深夜的小姑娘微微笑笑，“或者你記得媽媽的電話号碼嗎？”

“媽媽，媽媽……”小女孩哭聲震天，沉浸在悲傷裡完全不理會聶绮的話，而随着她的哭聲，周邊店鋪的燈正在一間間地亮起來。

這并不是一個好的信号。

聶绮環顧一下，這家烤肉店叫做“珠珠烤肉店”，招牌上的圖像是一個Q版生蚝。珠珠烤肉店旁是“珠珠火鍋店”和“綠藻火鍋店”，兩家火鍋店包着一家烤肉店，招牌上的圖像分别是Q版的龍蝦和螃蟹。

生蚝、龍蝦、螃蟹，這三樣圖畫的顔色十分豔麗，而且很奇怪的，龍蝦和螃蟹的眼睛顔色并不是黑色，而是非常純淨的白色，就像一顆珍珠鑲嵌在上面一樣。而Q版生蚝上蚝肉的白色十分暗淡，與另兩家天差地别。

聶绮将手電筒一關，遙遙指了指座位區的位置：“小妹妹，那是你的媽媽嗎？”

小女孩的哭聲停了一瞬，朝着聶绮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但是那裡什麼都沒有：“沒有，沒有媽媽。嗚嗚，你是騙……”

“那這是你的媽媽嗎？”猝不及防的，聶绮将手電筒對準自己的臉，她伸長了舌頭做個鬼臉，慘白的燈光打上來，整個人泛着幽綠色的光，但聶绮照着自己隻有一瞬，她随即将手電筒的光斜斜照在三家店鋪的招牌上，一束悠長的燈光打過去，最中心點是“珠珠烤肉店”上的招牌圖生蚝。

小女孩被聶绮的動作吓住了，順着她的目光呆呆看過去才發現，燈光照到的地方竟然是生蚝圖。

“嗚嗚，你壞，你壞……啊！”空氣中漂來一絲血氣的味道，生蚝圖中的生蚝亮了一下，小女孩的聲音戛然而止。

人瞬間化為齑粉，隻餘下兩三點微末的浮沉漂在空中。

後面的路順了很多，聶绮巡邏完一層樓就從樓梯走下去，直到二樓的時候，她剛剛看到精品女裝區，就聽到休息長椅上傳來一道微弱的女聲：“可以幫幫我嗎？”

這是一個容貌非常美麗的女子，年齡大約19歲，未施粉黛，但是掩蓋不住她的靈動和純潔。

但唯一違和的，是她的肚子高高隆起。